若是阮細雨還在可能還好些, 結果阮細雨也不知去了哪里, 唯一還在的陳將軍早就存了投降之心,前一夜同幾個屬下連夜議事,最終于第二日了投降書。
然而人心也實在復雜,葉輕言在位時他們覺得千百般不好,私下里罵他是個荒無道的暴君,一旦葉輕言走了,云州卻又變一盤散沙,再無人能把控大局。
云州既然已經投誠,榮桀便直接下令停戰,他命雷強留守后方,同萬寧縣令一起安頓好傷的士兵,并逐一登記陣亡士兵名錄。
對于云州的傷亡士兵,榮桀一視同仁,特地命鄒凱留在云州軍營地主持軍務。
就這樣忙碌兩日后,第三日清晨,榮桀帶著葉向北和雷鳴,率領三百騎兵一路往南,向云州省府安南縣行去。
安南府位置靠北,距邊境不過三日的路程,榮桀便也沒有著急行軍,路過各縣鎮城府,都要先去看百姓近況,看云州暫時還算安穩,百姓日更而出日落而息,這才覺得安一些。
陳將軍雖然重傷,卻一路跟隨他們,見榮桀十分在意百姓苦,也不由嘆道:“原來王本不會特別在意民生,都是阮大人在心此事。”
他一邊說,一邊擔憂地看向遠方:“阮大人實在是個好,也不知他如今是否安好。”
榮桀倒也不在意他說云州以前的事,聞言笑笑:“他確實是個人才,如若他還在,我都想招攬他至麾下,讓他繼續做令尹。”
他話雖如此,心中卻嘀咕,阮細雨是個好不假,可葉輕言的死對他竟這麼大,他甚至帶著他的尸消失不見,這兩人的可見一斑。他便是誠懇招攬,想必也無法功。
“不說阮大人,云州還有許多像陳將軍這般的好,云州百姓日子定會越來越好。”
陳將軍被他這麼一說,臉上笑意更勝,人人都說榮桀是個泥子,沒見過世面,可若真沒見過世面,又怎麼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這一路原本十分忐忑,榮桀一開始并未說對他們有何打算,也一直擔憂尚在宮中的妹妹,加上上的傷還沒好就要趕路,瞧著是一日比一日清減。
榮桀看在眼中,才特地說這一句安他。
五日之后,安南府北城門大開,溪嶺騎兵一路整齊地踏進安南府,往城北大營行去。
整個過程無一人喧嘩,除了馬蹄聲震耳聾,就再無別的聲響。
百姓們從自家小院往外張,見這一群陌生的騎兵,不由嚇得關家門。
云州留守的守城軍并不多,滿打滿算就兩隊人,他們這邊早得了信兒。都乖乖留守在城北大營,隨時準備迎接新的將帥。
榮桀進城后直奔布政使司,這里早就修繕一新,圍墻都刷朱紅,顯得一派富麗堂皇。后宮中葉輕言的妃嬪們跑的跑散的散,只剩幾個無家可歸的,留在宮中艱難度日。
進了“勤政殿”,榮桀抬眼就看到云州的“文武百”正等在那,朝臣們只來了小半數,其余沒來的大多都已逃回老家,估計已經被嚇破了膽。
榮桀了一眼大堂上擺放的龍椅,那龍椅興許是趕時間做的,十分制濫造,上面形扭曲的胖龍瞪著大大的眼珠,顯得傻里傻氣。
榮桀站在椅子邊上發了會呆,還是覺得丑,只人搬了一把帽椅換了它,這才坐下。
他面無表坐在主位上,淡淡看著下面的朝臣同自己行禮,他以為自己會激澎湃,到頭來卻心如止水。
大概如今面對的一切,他早就想過,也早就過了期盼的年紀了。
等到他們禮,榮桀才朗聲說道:“諸位大人,前線的事想必你們心里一清二楚,王殿下不幸崩逝,從此以后云州便由我榮氏做主。我榮桀歷來干脆,只問你們一句,可還愿意為云州的百姓謀福祉”
膽大心細或自認不虧心的朝臣都留在殿上,他們大氣也不敢地聽完榮桀的訓話,不約而同再次跪了下去。
“臣遵旨。”
聽到這陌生稱呼,榮桀不由輕聲笑笑,心想聽著可真不習慣。
榮桀看著堂下的朝臣們,繼續道:“我溪嶺政令清明,百姓安居樂業,都是溪嶺朝臣的功勞。如今溪嶺是什麼政令稅律,云州也一樣實行。只大人們齊心協力,勤勉為公,讓云州百姓也過上幸福日子,切忌欺凌百姓,循私枉法。”
榮桀是山匪出,實打實人一個,天下人皆知他是何出。就連葉輕言私底下也罵過他是鄙的泥子,這樣人怎堪大雅之堂可如今勤政殿的這一番話,卻云州朝臣大為改觀。
這位榮大人儀表堂堂,威風凜凜,一場話朗朗上口,說起朝政之事來洋洋灑灑,竟毫不怯場。
原本有那文私底下瞧不起鄙之人,這會兒卻心中一凜,皆收起臉上不以為然的表。
他們也不想想,榮桀能走到今日,先占領溪嶺,后吞并云州,豈能真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莽夫
之后幾日,榮桀重改云州制,以原戶部尚書趙崢改任云州布政使,原上將軍陳祈任都指揮使,原大理寺卿李哲任按察使,并重改云國為云州,依舊以安南府為省府,從今日起,并歸溪嶺榮氏麾下。
這麼一改回去,朝臣們又都松了口氣,最起碼他們依舊有一半職,沒被遣散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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