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決定了只能由主上來找我，而我是無法輕易聯絡上他的。就算我知道有人明天就要放火，也沒辦法告訴他。”

“付出一點效率，換來絕對的安穩，就是藏匿青云會的代價。”

泠瑯的思維卻很快：“這麼說，你們十二個分舵主能掌控當地青云會設立的種種暗點，平日里又沒有上司來嚴加管束。在某種程度上，簡直可算作土皇帝、地頭蛇了？”

江琮微笑：“沒有誰有那個膽子，渭北分舵主前年在組織名下的酒樓里欺辱了子，他的死訊傳到其他舵主耳中時，才將將過了三天。”

“你們這些人，只有誰死了，才會將真實份暴在部？”

“姑且算，尤其是這種可以殺儆猴之輩。”

泠瑯搖頭：“奇怪了，你既然能掌管整個京城青云會的力量，怎麼什麼事都你自己親力親為？”

“從前不會，但這次醒來后就盡量自己行事了，”江琮的額發被風吹得有些，“至于原因——夫人聰慧，不會想不出來吧？”

泠瑯凝他月下烏黑的眼眸，想從那點溫和笑意里找出點別的來。

試探道：“你懷疑……有鬼？”

江琮頷首。

“怪不得……你雖然經脈有異，但那本不影響你的，反你藏在府中裝病的借口。”

江琮沒有否認。

“所以，這次險些醒不來，其實是鬼暗中做的事，完全在你計劃之外？”

江琮了下掌：“便是如此，在查明之前，除了九夏三冬，我盡量不會再指使其他人。”

泠瑯問：“青云主讓你調查春秋談之事，你如今有了眉目，想稟告也是沒有門路的？”

“沒有，只能等他想問我的時候。”

“那會是多久？”

“或許半年，或許明天。”

“他到時候怎麼找你？”

“可能一覺醒來，他的青云眼在床頭站著。可能在池邊煮茶，那人又從水里鉆出來。”

泠瑯好像被噎住：“你在開玩笑？”

江琮淡淡地說：“沒有。”

“為他做工，真夠累的。”

“是啊。”

泠瑯不說話，只是不斷拿眼睛瞥他。

江琮輕笑：“想知道我在青云會的原因？”

泠瑯重重點頭。

“就算說了，那會是真話嗎？”

泠瑯老實說：“不會，但萬一呢？”

江琮聲道：“的確可以說，只要夫人也坦誠一點，比如說——路引上寫著夫人是滁州人士？那是真的嗎？”

泠瑯痛快地說：“假的，我本沒去過滁州。”

江琮接著問，聲音低到有了哄的意味：“那夫人隨著刀者一直歸在哪兒？他已經故去這麼些年，你今年才來的京城，那從前都是在哪里？和哪些人在一？”

泠瑯仰著頭笑：“夫君，我就問了一個，你想問的也太多了罷？”

“可我都想知道。”江琮十分無辜地反問。

泠瑯哼了一聲，不再回話，轉過，輕輕行在高窄的屋脊之上，此足有三丈高，但的腳步如踏在地面上一般靈活自然。

夜風吹起高高束起的馬尾，送來一點清香，像新剝的橙或柚。

它清而淡，卻穿過了他的面巾，讓鼻尖得以靈敏地捕捉。

那把刀在背后，薄而纖長，每一分弧度都是恰好的，同它的主人如出一轍。

俯下，幾步助跑，在下一檐角高高躍起。形在月下閃過廓，像只振翅雨燕般輕巧。

回到熹園后，江琮到底把計劃言簡意賅地捋了一遍。

先按兵不十來日，把明凈峰的事查得更清楚一些，準備得差不多妥帖了，再向侯夫人辭行。至于借口——

泠瑯的籍貫上寫的滁州，侯夫人也以為是滁州人，那就將計就計，以帶著江琮去墳前拜老丈人為由，順理章離開京城。

泠瑯覺得不可思議，雖然都是往南走，但滁州離明凈峰所在的杭州怕差了十萬八千里。

江琮卻說，只要能順利離開，到時候天高皇帝遠，去哪兒還不是他們倆說了算，就算出東海、赴西域又如何？

泠瑯反駁，說他前段日子還只能茍延殘，就算渡了真氣，顯現出活力，侯夫人也不會輕易應允。

于是話題又回到他到底虛不虛上來。泠瑯言語挑釁，說江琮必定因年初之事有了后癥，最好不要兵行險招，還是讓一個人天高皇帝遠，他老實在熹園就得了。

江琮就冷笑連連，說沒安好心，攀上他這棵大樹，就想甩了他自己查探，到時有了眉目也要獨吞，然后遠走高飛。

的表十分驚異：“你？大樹？頂多是村口的歪脖子樹，還是茁壯不起來那種。”

于是二人在池邊了點手，從石桌翻滾到水岸的胭脂花叢，氣吁吁，語聲凌，彼此的衫和都沾上胭脂花，發間也夾了些脆草片。

直到第二天，泠瑯還總覺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花氣息，濃到熏人。

江琮倒是狀若往常，他穿著松垮的月白袍子，坐在那張昨夜才斗毆過的石桌邊喝茶。

泠瑯早上一出門，就瞧見這一幕。

青年側臉淡漠俊，握杯的腕與指骨節俱是致，伴著側明麗清新的園景，簡直漂亮地像副芝蘭玉樹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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