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瑯哼了一聲：“既然你不在這條路上，那我現在騎馬沖過去，也撞不到你了？”

話音剛落，雙一夾，軀往前一匍，馬兒到鼓舞，立即長嘶著沖了上去！

炎炎烈日之下，一匹高大駿馬疾奔而至，馬蹄揚起道上塵埃，不過一瞬，已經躍出兩丈距離，近那人前——

寂生紋不，好似他真的站立在另一個時空的驛道上，同這氣勢洶洶的沖撞不會有半分匯。

越來越近，泠瑯在顛簸中盯僧人面容，驚異地發現，他連眼皮都未抬起，視線一直落在地面，十足的悲憫寂然。

好一個慈悲法相！

半丈、三尺，已經能清晰瞧見他領口磨損痕跡——

在即將撞上去的前一刻，松手韁，腰腹一，足尖輕點，于馬背上高高躍起。

正午時分漫天潑灑的耀，終于得以投在淡青刀刃之上。

刀鋒狠劈而下，劃破塵埃，往中間那道巋然不的影斬去！

青霎時被滾滾塵霧吞沒，泠瑯落地。

如所預料的，云水刀未捕捉到任何。

沒有停下，更無暇四張尋找，就地翻滾一周后，朝著已經奔出一丈的駿馬疾掠而去。一個燕子掠池，穩穩落回馬背，手拉韁繩，馬兒嘶鳴著抬起前蹄停下。

驚心魄，卻無事發生，刀再次悄然鞘，好似從未亮出過。

于驅馬回首，隔著尚未停歇的塵埃，只瞧見另一端和默然對視的青年。

僧人已不見蹤影，天地空余無盡蟬鳴。

泠瑯氣吁吁，并不說話，想自己猜得不錯，這個和尚果真有十分漂亮的輕功。

所以清楚，現在全無追趕的必要。

四周是莽莽蒼野，他想跑出多遠，躲到哪里，全憑他自己愿意，他們很難尋見——更何況，明白他絕對還會出現。

即使是裝神弄鬼，他也應該有裝神弄鬼的目的。

江琮來到了側：“他輕功不俗。”

泠瑯說：“你可看清了？”

江琮頷首：“提氣于外，縱塵為梯，是踏塵蹤。”

泠瑯意外道：“這不是早已經失傳了嗎？”

江琮聲：“世人也說海刀法失傳了。”

“早知道就讓你打頭陣，我在后面看……” 泠瑯嘆息道，“錯失開眼界之良機。”

“夫人何必惋惜？那圓頭和尚必然還會再來，到時候再好生看著罷。”

二人復又策馬，挑著有樹蔭的地方走，彼此斷斷續續地說話。

泠瑯悠然道：“我剛剛也有一發現。”

“夫人請講。”

“不告訴你。”

“……”

“除非你同我說，你為何認得踏塵蹤？玉蟾山上第一晚，你又如何一眼瞧出我的刀法？”

“過去這麼久，現在才問。”

“我問過，只是你不說。”

“夫人如何篤定我現在就會說？”

“那你會說嗎？”

“……會。”

泠瑯遲疑道：“胡編造的不算。”

江琮溫聲道：“若有謊報，此生不順。”

泠瑯微微一笑：“若改此生不舉，可信度勉強高一些。”

江琮頓了頓，輕咳一聲，將視線轉到一邊道：“青云會的每一分舵，資產都是傳承的，上一任搜羅記載的東西，會留給下一任獲得——”

“夫人也去過京城分舵地下據點，那械庫不過是資產冰山一角，暗道另一端，還有數之不盡的藥材籍之類，可供員取用。”

“而在最里面的室之中，藏有只有歷任舵主才能翻閱的東西……我上任之初便已經看過，里面記載了皇室辛，傳奇人事跡，絕世武功特等等。”

泠瑯訝異道：“那上面竟然記著有海刀法？”

江琮頷首：“刀者名滿天下，他自然會被搜羅在其中。”

泠瑯喃喃道：“難道你們十二個舵主，人人都曉得云水刀是什麼模樣？”

江琮低聲：“并非如此，十二分舵互相獨立，這些東西并不共。”

“你的意思是，那是上一任京城舵主記載流留存的？”

“正是。”

“那上面還有什麼好東西？”

“很多，多到列舉不完。”

泠瑯話鋒一轉：“什麼樣的人能進青云會？”

江琮微笑于：“夫人想知道？”

泠瑯吹了聲口哨，凝遠天際：“你今年才二十就能混舵主，我這麼厲害，好歹也能揀個左右護法做一做。”

“青云會沒有左右護法，不過以夫人能耐，做個舵主確實不難。”

“怎麼講？”

“上一任舵主死了，自然就會有空缺。”

泠瑯猛然勒停馬匹，回過頭盯著江琮：“什麼意思？”

濃綠深林中，青年朝輕笑：“意思就是，殺了我，夫人便能當上京城舵主。”

兩匹馬兒互相近，親地蹭頭嗅聞，馬背上的兩個人凝彼此，卻是迥然不同的靜默與克制。

“九夏和三冬認得你，他們是青云眼，是證明與聯結，只要他們知道我被你所殺，青云主便會來找你，屆時，我能看的東西，你也能看。”

江琮聲音很低，仿佛只是在平靜闡述：“我知道的東西，你也能知道，我背負的任務，自然也落到你上。匕首、春秋談……你不是一直在打聽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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