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饒命。”姜姒低低哭道。

趙世奕聞言冷森森笑道，“我還當你是貞節烈，這不過才小小地了一點委屈，就求饒了麼？”

“奴錯了。”姜姒淚痕滿面，凄聲道，“將軍饒了奴吧！”

“你把本將軍的戰靴弄臟了，給本將軍干凈。”

姜姒咬著，被趙世奕大力按趴到他那沾滿雪泥的戰靴上，那戰靴隨趙世奕在張掖郡征戰日久，已是多日未曾刷洗過，因而腐臭難聞。

忽聽周遭霍然肅靜了下來，那些慣起哄的將士規規矩矩地端正站直了子退到一旁，一時間整個大營都閽然無聲。

趙世奕抬頭看去，見許之洐正負手立在火把旁，面鷙，眸子似寒星一般冷冷地盯著他。

趙世奕的手掌下意識地一松，訕訕起，“燕王殿下來了。”

姜姒歪倒在一邊，的頭發凌地披散著，臉上沾著骯臟的口水，頸上還拴著綁帶，手背被踩上了融化的泥漿，前灑的酒痕已經結了薄冰，又因被牽著在地上爬了許久，那布袍子和鐐銬早就沾滿了泥漿。

整個人污濁又狼狽，堪堪在一旁瑟瑟發抖。

“你當是無主的嗎？”他的聲音陡然響起，人脊背發涼。

生怕許之洐責罰，趙世奕趕忙解釋道，“這婢子不聽話，惹的兄弟們不悅，末將才略施薄懲。”

伯嬴冷冷道，“傅將軍借人的時候，可沒說要這麼磋磨。”

趙世奕去看許之洐，見他并不說話，便試探說道，“不過是個奴隸，我朝奴隸不過是畜產而已。”

伯嬴冷笑一聲，“即便是殿下的奴隸，亦不是你們能沾染戲弄的。”

“殿下若要責罰，不妨等徹底剿滅了白蛇教。不然，末將擔心，責打功臣，搖軍心。”

“本王的人，勸你不要再惦記。”許之洐眸底掠過危險的暗低沉地笑起來，片刻附在他耳邊低聲道，“今日你對做的，本王會叮囑長安的恩客們，對你那做支的夫人，加倍奉還。”

趙世奕慌了，他是行伍之人，若是軍法置，沒什麼可懼怕的。唯有他那無辜牽連的夫人，始終令他放心不下又愧難當。

自從被許之洐的人救下來后，他喬裝打扮回了長安一次，見到他那可憐的夫人關清秋。才三十六歲，家世清白，誥命加，端莊矜貴。這三十余年，夫君是開國重臣，位在三公之上。嫡長是東宮太子妃，次又正是待嫁的好年紀。這樣顯赫的趙家原本是富貴潑天，炙手可熱。

可惜，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最可憐的就是他的清秋了。前半輩子沒見過什麼人間疾苦，人到中年，卻淪落到勾欄瓦肆之地，穿著骨的春衫賣笑，千人騎萬人，吃盡了苦頭。

趙世奕潛回長安那次，便親眼見著關清秋在丑陋的男人們下輾轉求/歡。

他的心都碎了，他恨不得關清秋也同他的兩個兒一同死去，便不必這滔天的罪孽。

他記得嫡長長姝在前認罪時，供認了這個姜姒的婢子。不管前因如何，終究是這個婢子的緣故使他趙家家破人亡。因而趙世奕一直對姜姒耿耿于懷，但是燕王邊的人，他無法死，便只能一步一步地去辱磋磨，也似他可憐的清秋一般，爛泥一般被踩在腳底下。

但許之洐方才提起了要把他對那婢子所做的一切，加倍奉還在關清秋上，趙世奕便膽寒了。

關清秋是他活在這世上唯一的指了。

他為許之洐效命，是因為他恨了他追隨多年的天子。當年犯了重罪的許家被慶朝皇帝定了死罪，眼看就要誅滅九族了，是他趙世奕幫助許家推翻了慶朝，屠盡皇城，冕服加。他趙世奕于許家有天大的恩，卻不料是狡兔死走狗烹，就因為他的兒犯了錯，牽連了皇族中人，那龍椅上的人就將他的兵權收回，流放塞外，永不錄用。

可恨。

他也恨當今太子許鶴儀。

當初前問罪，許鶴儀為自保，連一句求的話都不說。枉他出人出力，助他宮變，還搭上了自己的親閨。

都是些薄寡義之輩。

他追隨許之洐，他要一步步往上爬，重新爬到權力的頂端，給趙家平反，將他的清秋從那水深火熱之地解救出來。

什麼罪名，什麼刑罰，若要翻案，不過是當權者一句話的事，就能讓黑變了白，就能鹿變了馬。

此時不過剛升任了屯騎校尉，離位在三公之上的大將軍還有千里之遙，萬不能因小失大！想到此，趙世奕懊惱不已，撲通一下跪地抱拳道，“今夜凡是有冒犯姜姑娘的，一律杖三十，末將自領杖五十！請殿下恕罪！”

其余將士亦是單膝下跪，抱拳道，“末將領罪！”

許之洐揮了揮手，趙世奕并其余將士便一旁領罪去了，一時間，挨軍的慘聲此起彼伏。

他走到姜姒邊，蹲下要去抱住的削肩，本埋著頭蜷在一旁渾發著抖，見有人靠近，慌忙朝后瑟躲去。

許之洐的手便僵在雪里，他解下貂裘想去裹在上，已經拖著鐐銬起要逃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想趕逃開這塊令屈辱的營地。

“姜姒。”他冷著臉沉沉道。

瞳孔散，盡失，好似才回過神來，戰戰兢兢地去瞧許之洐的神，怯懦道，“主人。”

“過來。”

姜姒聽話地挪著沉重的步子垂著頭朝他走去，他干干凈凈地立在雪里，上的杜衡香在雪里益發分明，他朝張開了雙臂。

但姜姒不肯，被踐踏到最底層了，與那高貴干凈的燕王已是云泥之別。

“奴太臟。”局促地絞著沾滿泥水的手，歉然地笑笑。

頸上還系著一條惡濁的綁帶，地打著死結。許之洐順著綁帶將往前拽了來，另一只手已出了匕首，姜姒驚了一下，不知是被這風雪凍著了，還是被嚇壞了。

“主人，奴知錯了，奴乖乖聽話，主人饒了奴吧！”已是驚弓之鳥，此時急促息著，面慘白，幾乎站不住，若不是他還拽著綁帶，只怕已經膝頭一就跪下去了。

“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他心里刺痛，眸底通紅，似要泛出來。

方寸已，閉了眸子不敢說話，凌的長發在風雪里舞，被打的地方已經結上了冰。

他抿著，帶著滿腔的怒火。

再開口時，聲音凌厲極了，“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