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功 為什麽不是我！

到底還是中斷了這種恬不知恥的行為。

楊糕看看陳睦, 緩緩撤開來，然後才沖著屋外喊了聲：“知道了，這就來。”

陳睦生怕他被看出來：“你這個樣子怎麽去？要不我去幫忙？”

“算了吧, 你都不知道你現在臉有多紅。”楊糕說著打開櫃找出條寬松的深子換上, 然後快步跑了出去。

*

陳睦照照桌上的小鏡子，承認和楊糕之間，是更見不得人的那個。

于是往楊糕床上一坐, 看著窗外的風景, 靠“心靜自然涼”來給自己降火。

今天是大晴天, 戴著墨鏡都覺得刺眼，在窗框的限制下，大自然仿佛一幅高飽和度的圖畫。那藍天白雲綠草地，乍看上去沉靜如山巒, 但看久了又發現雲是變換的, 草是流的, 遠山上的牦牛也在不斷地改變隊形。

那山其實陡，陳睦都不知道牦牛們是怎麽在山坡上站穩腳跟的，覺一不小心就要滾下來。而且那裏看著近，實際走過去是相當一段距離, 更別說還得向上登山。

陳睦想慨這真是樁苦差事，但對于楊糕這個不用放牧的小屁孩來說, 放假回家可以守著這麽一扇窗, 看外面的日出、夜幕與夕，這得是什麽神仙日子。

他一心想搞攝影可能也跟這個環境有關——從小有這種對的熏陶, 那誰不想搞點文藝的、藝的東西啊。

而且坐擁這樣的廣袤大地，估計平時也沒什麽煩心事，一天天總是樂呵呵的就會吸引友善的人, 想來也很難會學壞。

陳睦忍不住笑一笑，但很快又收起角。

真的把事變複雜了，自己還一屁的事兒沒解決，旅個游竟還撥起小男孩來了，更別說那頭還有個徐來在那要死要活的，真是遠看歲月靜好，近看火急火燎。

掏了手機出來，意外地發現楊糕家信號還好。

于是打開聯系人頁面，向下翻找著那些號碼，曾經都是最悉不過的人，卻已經很久沒有主聯系過了。

因為實在擔心的緣故，陳睦給豪豪打了過去，想問問徐來到底是什麽況，是不是平時訓練時完過300過彎，否則怎麽會突然産生如此癲狂的想法。

在等待接聽時來回踱步，手心冒汗，一方面是擔心徐來會不會已經出事了，一方面是好像已經不知道該怎麽作為“陳睦”去跟以前的夥伴們說話。

直到電話接通，還沒開口，手機裏已經傳來豪豪驚喜的聲音：“睦姐，你也看到熱搜了嗎？”

陳睦手上一涼：“什麽熱搜？”

“來哥300過彎功了！用時反超！接下來只要穩紮穩打，冠軍就到手了！”

陳睦一時沒說出話來。

豪豪激得哭腔都出來了：“姐，來哥真的做到了，讓你傷的300過彎，他真的征服了！姐你聽到了嗎？喂？我說來哥他功了！”

陳睦何止是聽到了，這樣的歡呼聲如同烙鐵，狠狠地刻在了的心上。

聲音都是飄的：“那……太好了。等他下車，記得替我祝賀他。”

“為什麽要我替？姐你自己跟他說吧，他肯定特別開心……”

話音未落，陳睦已經把電話掛了。

瘋狂捶打楊糕的床鋪：“為什麽不是我！為什麽不是我！為什麽不是我！”

*

楊糕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陳睦：“你羊癲瘋了啊？”

“我不能接！”陳睦的臉又紅回了剛才那個號，只不過這次是憋屈和憤懣，“我沒做到的事徐來做到了！我是說，在賽車方面，我開翻車的那個作他居然安安穩穩開過去了！”

楊糕應該是剛幹完活洗了把手，此時正站在門旁甩著手上的水：“那又怎麽樣，說明徐來哥很厲害啊。”

“那你從我的角度考慮呢？所以我驕傲了這麽多年，結果我本就不是這個車隊裏最優秀的車手，就算沒有我他們也能拿冠軍，甚至比我在的時候發展得還要好。”陳睦抱著臂在房間裏來回鬼轉，破防的眼眶也紅紅的，“這顯得就好像我阻礙了車隊發展一樣，好像我早點退下來他們早行了一樣。”

“幹嘛要這麽想啊，不是說徐來哥很多技巧還是從你那裏學的嗎？所以沒有你的話徐來哥也沒這麽厲害啊。”

這倒讓陳睦心裏舒坦一點。

但到底還是堵得難：“那為什麽就沒人諒諒我呢？幹嘛說得好像我該為徐來的就喝彩一樣？我再也不能開賽車了，他們就不覺得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刺激嗎？”

楊糕看看：“所以你完全不為徐來哥的功開心嗎？”

“完全不！”

楊糕撇撇：“也對，你就是這樣的人啊。”

*

羊已經嘎了，剩下的楊爸一個人忙就可以，楊糕又被趕過來陪客。

實際上看到陳睦這個樣子，楊糕的第一反應是“喲，還真是見針地去關心徐來哥呢”，他就離開這麽一會兒就又跟那邊聯系上了。

但聽了況之後，他還是先把自己的緒收了收，先顧陳睦這頭。

他拉著陳睦離開了小屋，踏上草地，走向山坡上的牦牛群。

如果說剛才在屋裏看景看的是2D圖像，這麽一走出來就好像戴了4D眼鏡，腳下的草、天上的雲，360°地環繞著其中的人，風裏也是濃濃的草香。

陳睦的緒被拉扯著，這還不如讓在房間裏哭會兒呢，現在只能一邊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一邊想著天啊這草一看就好吃。

楊糕習慣地想牽的手，當然又被拒絕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心裏難，還是怕被人看到。

于是他就揪了個草放手裏玩：“我覺得是因為，你得冠軍的時候他們都是真心為你高興的，不管是徐來哥還是其他後勤人員。”

草地裏的石頭都被陳睦踢了一腳：“我甚至不理解他們為什麽會真心為我高興。”

“對啊，因為你也不是他們那樣的人。他們以為繼續把車隊發揚大對你來說也是一種安，誰知道你完全不這麽想——話說如果你離開了車隊就垮了，難道你會很高興嗎？”

“那當然也不會。”陳睦誠實道，“我本來就是擔心他出事才打過去的……唉，所以我就是怎麽都不會舒服吧，相比起來車隊垮了我更不能接，但是發展太好我也很不舒服，最好就是比我在的時候稍微差一點點，然後所有人都說‘要是陳睦還在肯定會更好的，可惜了’。”

說完後自己綴了一句：“我是不是有點變態？”

“你知道就好。”楊糕應一聲，掏出糌粑吃了一口。

陳睦見狀也覺得了，了提醒一樣掏出自己那塊，也咬一口。

*

果然那群牦牛就是很遠，陳睦和楊糕在碩大的草地上緩慢前行，靠著糌粑充，心底竟被出些許愜意。

現在想想，陳睦雖然知道自己肚量小，但還沒在其他人面前肆無忌憚地表現出來過，甚至在跟豪豪說話時還故作大度地說“替我祝賀”。徐來是跟相久了，對這個德行多有些知，倒是楊糕認識不久，卻能讓毫無防備地把心的暗面揭。

靜了一會兒，懟回去：“那你還喜歡？”

“對啊，就是喜歡上了我能怎麽辦。”楊糕說著又蹲下去揪了棵草，和上一棵編在一起，“但反正人跟人本來就不一樣吧，我不覺得你那些車隊朋友們有什麽錯，你的話也就是不當老大就渾難吧。這也沒什麽，世界上也需要爭強好勝的人啊。”

陳睦又是半晌沒說話，難得用有點孩子氣的語氣說話：“我再也不想看見徐來了。”

“你幹嘛啊，徐來哥又沒做錯什麽。”

“他只要站在我面前就是耀武揚威。你明白嗎小羊，他肯定覺得自己特別了不起特別帥氣，然後就會自以為天降神兵一樣地突然出現。”

“那又怎麽樣呢，你又不喜歡他了，他還是會很痛苦啊。”

“我不喜歡他他就痛苦？”陳睦一下子笑出聲來，“可算了吧，你知不知道他這次甚至可能打破記錄，都有這樣的就了我喜不喜歡他還打嗎？要是能讓我回去開車，那有沒有人喜歡我還算個……”

說著說著一頓，懸崖勒馬：“……我沒有說你不重要的意思啊。”

楊糕看也沒看：“算了吧，你什麽意思我還不知道嗎。”

陳睦被噎了一，又開始接不上話茬。

從開始就覺得楊糕天真單純，能被一眼看，倒是沒注意一直標榜神的自己是什麽時候被他看的。

看著天空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說，我真的很想回去。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去。”

話是真心的，回不去也是真的。陳睦輕易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因為明知這話讓人沒法接，不管是空虛的安還是有效的提建議，都只會踩雷點讓更加抓狂。

于是自己打斷了這個話題：“算了不說這個了，我自己消化消化……”

“做好了。”楊糕說著把的手抓了過來。

陳睦條件反地一手，卻覺得手上一，擡手一看竟是一枚草編的戒指戴在了的無名指上。

怔了一下，然後好笑地豎起五指看一看：“你小孩子啊你。”

楊糕扯平了角，為能逗笑自己的人而得意著：“比賽跑步吧姐，看看誰先到山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