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羊湯 我記得我沒說啊……

男孩在什麽況下會為男人呢？

是過了18歲生日嗎？是被生活磨礪得飽經風霜嗎？是流過淚過傷還能繼續勇敢向前嗎？

也許都不需要, 在一場不知天高地厚的旅程中認識一個魅力無邊的姐姐，立馬讓他一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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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兒子可能了的媽媽，全心全意準備午餐的爸爸, 不安的楊糕, 緒複雜的陳睦。

在這片包羅萬象的草原上，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心事。

人在太清淨的地方反而不太想說話，陳睦也是才意識到自己和楊糕在一起, 已經到了不說話也不會尷尬的地步。

找了塊大石頭坐下, 也揪了個草, 但完全沒有在做什麽創造的事，而是揪一段一段的碎丟掉，染得手指發綠發黃。

徐來的事給沖擊很大，但也很慶幸是在游玩途中得知這個消息, 如果是在家裏知道, 可能被打擊得還要再做一段時間頭烏。

現在看著這廣袤的世界, 還能寬自己，所謂功不過是俗人給自己的枷鎖，留他們繼續打上一個游戲吧，得去擁抱下一款了。

但有時又會産生一種自我譴責, 那畢竟都是曾經真心待的人，是夥伴, 是家人。誰能想到有這麽一天, 已經這麽見不得別人好了。

所以現在是不健康，心理心理不友善, 思想思想不自洽。

的人生游戲就這麽一鍵清零了。打過的地圖，積累的金幣，積攢的經驗值, 結的關系網，一時間竟什麽都不剩下。當陳睦從心底深冒出“幸好還有楊糕我”這樣的想法時，是真覺得大事不妙。

如果已經到了“把當自己的唯一就”的地步，那就說明真的廢了，沒有其他可以說道說道的本事了。

就這樣地，看向楊糕的眼神，從憂郁求救，變了眉頭皺。

楊糕哪知道人的神為什麽會産生這樣大度的變化，不明所以地沖歪了歪頭。

而陳睦看著他這樣子心了一瞬，但定定心神還是試圖開口：“楊糕，我……”

話還沒說出來，遙遠傳來一聲飄渺的呼喚，像是楊爸的聲音：“吃飯咯！”

接著，山坡上傳來楊媽非常有穿力的呼喊：“小楊，吃飯了！”

陳睦沒有防備，被邊震耳聾的應和聲驚得腦袋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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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嗓門不大也放不了牧啊。

接近小屋時就聞到了香氣。楊糕家用的是門前的炭爐，一鍋雪白的羊湯在竈上煮得咕嘟咕嘟冒泡，配菜一掃眼看到了胡蘿蔔和土豆。見他們過來，楊爸還特意問了聲：“陳小姐吃香菜嗎？”

楊糕趕在陳睦之前就接話了：“吃，你放吧爸。”

陳睦好笑道：“你很清楚啊？”

“對啊，之前吃炕鍋的時候我看你連香菜一起吃了。”楊糕說完又問，“媽媽呢？”

“在屋裏擺碗筷呢，你們也快進去吧，湯好了我一會兒端過去。”

一般來說到這兒陳睦他們就該進屋了，但楊糕卻沒走：“我來端吧，你去歇會兒，下午還有得忙。”

陳睦邁出去的又了回來。

那既然孩子都這麽說了，楊爸就該進屋了，但他也很堅持：“哎呀，你不要管我，讓你進去你就進去！”

“你又犯犟，我都說了我來端了！”

“你趕走，我熬得好好的羊湯你別給我端壞了！”

“一鍋湯要怎麽樣才能端壞啊！”

“你別管了，你去陪好陳小姐就行！”

掰扯到這兒總算是楊糕敗下陣來，不爽地撇撇，又喚陳睦道：“那我們進去坐著，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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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很溫馨但有點費勁的家庭相模式。

陳睦本來就不會跟誰就某個問題推拉三句話以上，可能到下輩子也不會跟誰搶著要端一鍋湯。

是很想問問楊糕為什麽要跟他爸搶這個，但是沒空問，因為進屋楊糕媽媽就在。

剛剛在充足待了那麽久，回到室只覺得線暗得要命，陳睦站在門框都不敢。

好在楊媽是個神醫：“回來啦……哎，陳小姐怎麽還戴著墨鏡呢，快把墨鏡摘了吧。”

“哦好……”陳睦應了一聲把墨鏡摘掉，世界恢複明亮。

很顯然想吐槽楊氏父子的也不止一個人，楊媽也略顯尷尬地沖笑笑：“嗐，他們父子倆就這樣，有時候一點小事要爭半天，別管他們就好了。”

楊糕好像還沒意識到這是連他一起貶：“是的啊——姐你也看到了吧，我爸這人脾氣倔得要死。”

“我看到了，你也不賴。”桌上用一次紙杯裝了茶水，陳睦邊說邊拿起來喝了一口。

楊糕只當這話是當著媽媽的面兒不好拉偏架，也不多理會，只小叭叭地跟媽媽控訴爸爸有多麽倔強、專制、不聽人說話。

陳睦在一旁喝著茶水，倒是有在思考自己跟楊糕相這幾天，怎麽沒發現他有這麽費勁的一面，還覺得這孩子做什麽事都幹脆利落的。

然後就反應過來，好像是因為本來也不跟楊糕搶活幹。比如在敦煌的時候，楊糕說要幫洗服，就把髒服全給他了，那如果當時拒絕的話就可能會出現——

“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好。”

“你就拿來吧姐，真的沒事。”

“哎喲你先去洗吧，等會我自己來，我髒服都還沒收拾。”

“那你就現在收拾嘛，我幫你拿去洗，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我真的不想麻煩你，你先去吧。”

“姐你怎麽這麽倔呢，兩個人分兩趟圖什麽啊。”

再比如他這一路上各種規劃路線，基本上也是他一說陳睦就覺得OK，那要是陳睦是個自己就很有規劃的人，估計他倆也玩不到一塊兒去。

這麽看來楊媽還真是痛并快樂著，這樣過于有服務神、喜歡搶活幹的家庭員，家居然有兩個。

所以有那麽一種可能，這幾天在陳睦的視角，對楊糕是奴役、是使喚、是差遣，而在楊糕視角卻是：“嘿嘿，姐姐真好，我的所有安排都願意接。”

真是種詭異的平衡。

陳睦還沒品明白這個滋味，那邊楊爸就如願以償地端著鍋子走進來：“來來來，小心燙啊——我先給陳小姐盛一碗吧。”

陳睦試著客氣了一下：“叔你快坐下，我自己來。”

果不其然楊糕馬上拿過的碗站起來：“湯勺給我吧，我來給盛。”

誰能理解啊，他們甚至連盛湯的勺都要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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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湯醇厚鮮甜，羊濃郁味，細彈牙。

陳睦吃了一口就發現了：“哦，是羊頭吧？比其他部分的羊味更重一點。”

“是啊，陳小姐吃得慣嗎？”楊爸說著又給大家分了包子。

“吃得慣吃得慣，這邊的羊什麽部位我都吃得慣。”陳睦接過來，很給面子地驚嘆一聲，“哇，包子都是羊餡的！”

“嗐，喜歡就多吃，千萬別客氣，包子管夠。”楊爸看這樣也高興，還順帶謙虛，“中午就是隨便吃點，下午我還有活要幹，等晚上再把其他部分烤了，做個烤全羊。”

“烤全羊嗎？”這個規格把陳睦驚呆，“會不會太麻煩了叔，你要是忙的話不然就搞點簡單的。”

“嗐，都已經腌上了。陳小姐不要有什麽負擔，要沒你我兒子可能都變烤全羊了。”

因為過于幽默的緣故被楊媽瞪了一眼：“你看看你說的什麽話！”

楊糕那邊明顯還有不服：“我先說啊，不是我開車開得有問題，也不是計劃做得有問題，是你那車本來就不行了，不然我這趟旅程就是會很功。”

“那你不是說要在路上給人拍照賺路費嗎？你賺到沒有？”

“我、我一路都在給我姐拍照啊——姐你說，我是不是拍得很好？”

陳睦低頭嗦：“確襖的。”

楊爸眉有點發白，也知道是不是這幾天給愁的：“你真以為你能回到家是因為你拍照賺到了錢啊？那是你遇上好心人了，人家願意帶著你罷了。”

“算了吧。你想說的本就不是我這幾天賺沒賺到錢，你就是覺得我選這個專業不對。”

“啊對啊，我是覺得你不對啊，那我作為你爸，我說話有用嗎？”

“你是我爸你也不能什麽都管啊，我自己的人生我沒有選擇權嗎？”

“你才多大，你懂什麽，你有什麽選擇權？”楊爸說著就著急起來，“你爸我，也是快30歲了才有勇氣去做選擇的，你18歲你就開始選擇，你的依據是什麽？”

“我的依據就是我有興趣，我有熱，我有天賦，我能做好。我攢錢買相機你不知道，我參加培訓你不知道，我報名考試你不知道，你就覺得我做不好，那你的依據又是什麽？”楊糕趕在楊爸瞪眼之前喊道，“我姐就說了，按的觀點，孩子想幹什麽，必須支持！哪怕失敗也沒事，自己承擔，自己兜底！這才是不負父母，不負人生，不負自己！”

“那是陳小姐看你這樣，在路上哄你、安你呢！”

“我姐還說了，你也不能保證你的選擇就一定對！”楊糕全文複誦，“那與其照你的來最後還要埋怨你，不如按我自己的心意來。我沒法跟你保證我搞攝影就一定能功，但我確定我永遠不會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

陳睦臉都快塞進碗裏了：“我記得我沒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