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場中員開了口:“時辰到了。”
秦聞衍看著子鎮定自若的側影,微微松了口氣。
眾人放下手中的筆。
繡娘早在一旁等著,此刻接過秦良玉桌案上的花樣,站在原地,看了又看,到底稱了一聲妙。
秦聞衍也站在一旁,微微低頭看過去。
卻見那花樣畫的極巧妙,看得出落筆之人的功夫,行云流水不說,紋路樣式皆簡潔大方,卻又著種端莊典雅,他問繡娘:“這個,繡起來可費時?”
繡娘連忙搖頭:“不費時不費時,只是五小姐這花樣,新奇又好看,我卻是從沒瞧見過的,想來還要再請教一二。”
秦良玉點點頭:“你問便是。”
“不知該選什麼的綢布?”
秦良玉思忖片刻:“便選藍吧,總歸出不了錯。”
他們有云水錦在手,本就勝過旁人許多,如今這花樣也繪得好,自然力求穩妥,太深太淺的便不能嘗試。
秦聞衍一想便明白過來的意思,也點點頭贊同:“就按五小姐說的說得做吧。”
繡娘又細細問了些旁的問題,云水錦才被送過來。
此時在場人的布料都已到得差不多了,便都在堂中等著,間或有商議聲傳出來,氣氛十分張。
云水錦一抬進來,便有識貨的人看到:“這……這不是云水錦嗎?”
這三個字一出,所有人紛紛往云水錦的方向看去,就連抬著這布料的小廝都覺得如芒在背。
“云水錦這樣貴重,都不知多年沒制過了,還是這樣多的數量!”
一時間,就連沒聽過這名頭的人臉也沉下來。
畢竟,這意味著他們這些人被選上的可能變得微乎其微。
許久不遇的云水錦,若被制裳,該是何等驚艷!
他們怎麼一開始沒想到在這上面下功夫。
又有人問起來:“這是哪家府上的?”
說完便看見小廝抬著云水錦往秦家兄妹的方向走,不由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前些日子說秦府勝券在握,原來是有這樣的好東西。”
“那我們豈不是必輸無疑。”
一個有些微胖的男子聽了這話,閃著的眸子往秦良玉的方向掃了一眼,驚艷過后便是一聲嗤笑。
“攝政王英明,想出讓繡娘畫花樣的法子,想來也是為了防這種人。”
“我方才可看見了,秦府的繡娘約莫畫不出來,是他府上的庶小姐親自畫的。”
方才眾人心弦都繃著,哪里能注意到其他府上的靜,此刻一聽,視線又都聚集到這位秦府庶上。
卻見端端斂袖站著,容端麗,神坦,恍然有種極迫人的氣度。
一時間又是難座寂靜。
這是庶?
若沒人說,他們只怕會以為是哪個高門貴戶教養出來的世家嫡。
可依舊有不甘心的人開口:“不錯,聽說秦府的庶小姐文墨不通,此番大約是被急了,竟讓來畫,真是糟蹋了上好的云水錦。”
這話一出,眾人看向秦良玉的眼神又不由變得有些幸災樂禍,方才生出的不滿也微散了一些。
畢竟這花樣畫不好,哪怕是找來珍貴如斯的布料,只怕也會遜許多。
林秀把這些話聽在耳里,免不得為出聲辯駁兩句:“你們都沒見過,怎麼就知道五姑娘畫得不好,上這樣不積德?”
“說得你見過似的?”那微胖男子反問起來。
林秀還要再辯,秦良玉卻輕輕拉了下的袖子,給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一雙清冽的眸子掃向那男子:“公子說得是,我究竟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知道的,不妨再等等,看了結果才是。只是,若和公子里說得不相符,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語調輕輕淡淡的,可聽在微胖男子耳里,卻不免讓人有些不寒而栗的覺,他不由將肩膀直了些,怒聲道:“那就待會看看你的本事,可本公子也不是好惹的,你若是畫的不好,連累你們府上輸了,便到我府上做小妾如何?”
這話說得很是無賴。
也不免有人想著英雄救命,為秦良玉打抱不平起來:“你這樣便有些過分了吧,何必為難一個弱子?”
卻沒人看到,上首沈惟弈聽到這話時,看向那男子的眼神已猶如在看一個死人,恨戾無。
可那微胖男子不管,只一雙眼睛盯著秦良玉:“怎麼樣?小娘子可應?”
秦良玉笑了一下,余瞥到沈惟弈的臉,挑了下眉:“我應,只是公子若輸了,我也要你上一樣東西。”
那男子笑得越發猥瑣,他上的東西?看向秦良玉的眼神也變得越發粘膩:“好,好。”
可心里卻已覺得這小人早已是自己的囊中之。
秦聞衍看在眼里,不由有了提前看過答案人的無奈和一幸災樂禍。
若是沒看見良玉畫的花樣,他只怕還會擔心一二。
可看過之后,卻無論無何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畢竟只有長了眼睛的人,都大抵能看得出來,那花樣無論是畫工還是樣式,都絕對稱得上上乘。
除非他們府上的繡娘是個手腳不健全的,這場比試才會輸。
這賭剛落定,商議的時辰便到了。
沈惟弈一直冷眼旁觀,此刻才像只看了一場鬧劇一般,親自開口:“開始吧。”
這繡裳的時辰便極長了,給了四個時辰,等到結束,只怕已到夜深時分。
各府上的繡娘都被各自帶到一間房子,里頭繡俱全,還有專人看著,確保不會出現舞弊之流。
畢竟若在一間屋子里頭,繡的手法,花樣的樣式,都極有可能被旁人看去。
屋子里的人便都只能坐在位置上,靜靜等著。
攝政王每日事務繁多,到了此刻,過場走完,便該離開了。
顧恪之在下首拱手:“王爺,您先去理事務吧,此有下看著,必不會出現任何錯。”
沈惟弈點點頭,而后眸也不知究竟往哪個方向點了一下,這才離開。
顧恪之這才冷眸看向那微胖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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