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用勺子用了一口蓮葉羹，子暖了些許，這才問他：“王爺是在等我？”

沈惟弈的眼垂下來，半明半暗看不分明，聲音難得有些溫度：“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秦良玉笑了一下。

“沒想到平素居廟堂之高的攝政王，也會有如此心的一面。”

沈惟弈的面容黯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麼，聲音啞了下：“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

秦良玉揚起頭來，眼睛里著些異于平常的亮：“王爺手握大權，又端儀蕭肅，自然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如意郎君。”

沈惟弈看向子。

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眸真摯，仿佛深幾許。

他也騙自己，從前就他，如今會不會也大過恨，愿意用秦良玉這個份和他重新開始。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眼前之人，絕絕對對就是自己魂牽夢繞之人，那些無意間的作，那日作畫時的手法，還有他的那場夢，都騙不了人。

哪怕如空智所說，萬事一場空呢？他也要抓住，至死方休。

總是他的。

這是誰也改不了的事實。

于是也難得眼睛里溢出些笑意來，幽幽道：“你若真是這樣想的，我倒有些期待你回京之后給我的答復了。”

自然是愿不愿嫁給他做攝政王妃的答復。

秦良玉的手頓住，頭低下來：“我還要再想想，時候晚了，王爺先回房歇著吧，你在此，我用起膳來，也不自在。”

沈惟弈沉默了片刻，道：“也好。明日起早些，還要趕路。”

秦良玉點點頭，這才算把眼前這人送走。

眼中不自覺有些自嘲的意味。

宋綢啊宋綢。

枉你重活一回，卻還要在這個憎惡之極的面前虛以委蛇。

他當初又何嘗不是這樣溫言細語，將的心假模假樣揣到懷里捧了一陣子，而后又棄如敝屣。

只是不知，若有朝一日，沈惟弈這個心思深沉的人知曉便是曾經那個他至深，卻又被狠狠辜負的先攝政王妃，又會是何等神模樣？

會不會嫌惡地想，他怎麼會被一個子的表象迷，丟了這樣大的臉？

還是會覺得那所謂的三個月的法事白做，非但沒將這魂驅得遠遠的以達心安，反而招到了邊，時時刻刻謀算著讓他生不如死？

秦良玉看著面前的佳肴，想到方才他說的那句明知故問，莫名地有些倒胃口，沒吃幾口便招呼小二收了起來。

店小二將飯食端出去，口中嘟囔了一句：“這好容易讓人做出來的，沒吃幾口就倒了，也不知這些有錢人家是怎麼想的。”

恰巧被才辦完事回來的疾風聽到，想了片刻，問他：“是誰只用了幾口？”

店小二往里頭瞥了一眼：“喏，那個小公子。本來這時候我們是不供膳的，是你們那位領頭的公子使了大價錢，才又把廚子起來做的，就連這食材都是上好的，半點沒馬虎。”

疾風看到秦良玉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這才對店小二說了一句：“知道了。”

就是這個曲，讓疾風在向沈惟弈復完命后，言又止了片刻。

“王爺，屬下方才……”

沈惟弈抬眸看他，聲音冷淡，卻著些威：“怎麼了？”

疾風咬了咬牙，想到王爺對那位秦姑娘不同凡響的重視，到底還是將方才聽到的說出了口。

沈惟弈的面一沉，渾的氣質詭到極點，目冰冷如薄刃，手中的折子揚了一下，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去歇著吧。”

……

次日一早，秦良玉沒等人來便起了，又將來時帶的包裹裝好，略略收拾了一下，這才去用早膳。

到的時候，沈惟弈已在了，正一個人獨坐在一角落。

他看向，眸里含著笑意，招手喚：“來此用。”

秦良玉坦然點了下頭，也沒推辭，徑直走過去。

等用了一些以后，便聽男子的聲音從對面響起來：“昨夜的飯菜可合胃口？”

秦良玉怔了一下，將里含的一口栗子糕慢慢吞咽下去，才反問：“自然極好，王爺為何有此一問？”

沈惟弈的眸里閃過一霾，淡聲道：“關心你罷了。多用些吧，免得路上。”

秦良玉點點頭，當作不知道他的反常，用起膳來。

沈惟弈看向子。

用起膳來很是矜貴，貝齒會輕輕地先咬一下嘗嘗味道，若是合意，才會繼續進口。

盡管已經有刻意收斂從前的習慣，可饒是再聰明的人，總也會下意識地做出些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小作。

他其實比想的，還要了解。

其實千杯不醉，勝過許多軍中男子，若是不自在的時候會微微一下鬢發，最喜城北那家鋪子里頭的甜食……

許許多多，他都不經意間記下了。

還有一點，便是從不會平白浪費所用的膳食，除非……用膳時有什麼令不喜的人和事。

果不其然，秦良玉只再吃了一塊糕點，便用帕子起手來，對他說：“我用好了。”

沈惟弈眉目不，手在桌下攛住，像終于確定了什麼一樣，下頜線繃起來。

“你胃口倒小。”

秦良玉心里也很不爽。

若是他不在面前，必定能用得多上許多。

可面上仍是笑意清淺，含了些無辜意味：“王爺知道的，我從前在府里頭吃穿都不大好，胃口自然也養得小了些。”

這一番話說的合合理，沈惟弈角輕輕扯了一下，點頭：“往后要慢慢養養。”

秦良玉點頭。

手底下的人也都收拾好了，疾佑過來向沈惟弈請示：“王爺，可以啟程了。”

“知道了，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準備了？”

疾佑雖對王爺一早的那個命令有些不明所以，可還是應了聲：“都準備好了。”

沈惟弈這才抬步往外頭走。

秦良玉在后頭瞧著，莫名覺得他似乎有些不對勁，可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終只得出了個他子越發晴不定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