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秦昊，李雙英仍在恍惚。

過往經年，他是自己的摯友，能一起話說共抗外敵，護家國山河。可是如今一轉頭，卻已經是是人非。

“你覺如何？”

秦昊呆了片刻，方才問出這麼一句。

畢竟過了這麼久，他甚至都不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李雙英聽到這話只是笑了笑，隨后搖了搖頭說道：“如今我是你的階下囚，你無需對我這麼客氣。”

若是換做從前，他大可以大咧咧坐到秦昊邊。

可是現在不同，秦昊也不同往昔，二人已經不能像從前一般了。

果然聽到他這句話，秦昊心中一下就有了幾分疙瘩，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在李雙英面前盤坐下。

見他如此，李雙英只是皺了皺眉。

“你來這兒，是來勸降的吧？”他問說。

畢竟從一開始秦昊也并不如他人那般兇神惡煞，待他如從前。而就是這與他面對面而坐，讓他明白秦昊此人還是和從前一樣。

若是能用，則是要用到最大。

若是無用，他也不會把人到山窮水盡。

秦昊點了點頭，舒心一笑：“你還是悉我的。”

“可是我不會低頭。”

李雙英又說，語氣中仍是倔強和固執。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會底下自己的頭。

可是哪里有這樣的好事？

二人自顧沉默，一直時間便沒有再繼續說話。

若是真的能如想象中順利，他們也不會如此了。

然而就算如今他們什麼都不說，李雙英幾乎可以猜到自己之后的結局。他可不想憋屈，好歹也是李家后人。

若是要他投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二人這般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昊也不知在想什麼，只是眉頭越發深擰。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秦昊方才回過神來。

到底也不知自己想了什麼，然而這會兒卻發現李雙英正在看著自己。

他還沒問出話，李雙英就先開口了。

“秦昊，王敗寇，這回是我輸了，你還是快點殺了我吧。”

人生自古誰無死，他倒不覺得自己這回有哪里虧的。

然而聽到這句話，秦昊心里突地一震，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自己哪里能殺了他？

似乎是明白秦昊眼中的意思，李雙英又是一笑，很是灑自然，不帶半點留糾結的。

他說：“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我覺得死在你手上一點都不虧。”

“你別這樣說……”

“這些年，你變得十分優秀，比從前更加穩重了。”

所以不管怎麼說，李雙英都覺得自己一點都不虧，甚至值得。

反正此出征，也并非自己心中所想，所以他覺得自己格外需要一個解。

當然這也是一個導火索，不過他如今的的確確是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秦昊眼看著李雙英那堅定的表，終是狠不下心。

而李雙英也催促秦昊，似乎就在等秦昊下決定，然后解決他這個禍患。

然而過了片刻，秦昊卻是搖了搖頭。

“你婦人之仁了不？”李雙英故意激他說。

若是換做從前，秦昊自然是會反駁幾句的。然而現在秦昊仍舊是淡定如常。

他說：“什麼婦人之仁的，我不明白。”

“我只知道，咱們之間從不會存在王敗寇。”

他們永遠走不到這一步，因為他們是朋友，秦昊永遠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了。

面對秦昊的回答，那李雙英自然是震驚的。

一奇怪的覺自心底而生，不過李雙英也不說話，只是越發堅定自己的念頭。

不管怎麼樣，自己的死是最好的。

他無法讓自己為貪生怕死之輩，茍活下去只會辱他氣節。

不過這會兒秦昊也不再說什麼要讓他投降的話，而是另外岔開了話頭，說到自己這些年如何生活的事上。

“你知道嗎？離開京城之后，我不是沒有想過今天這種局面。”

“可是我一直相信，你我之間不會拼得你死我活，因為我下不了手。”

“你在潭州城的時候，可有看過潭州的百姓是怎麼生活的？”

這句話讓李雙英一震，角微不可聞地下垂了幾分。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平時他也會帶兵在城中巡邏，城中百姓的話他自然是聽了七八分，大多都是埋怨當今皇帝的。

楚威皇在世時，他們還能好好過活。

然而皇帝顯登基之后，他們別說好好生活了，如今連吃飽飯都是個問題。

秦昊也沒有等他回答，只是繼續說：“我與皇甫顯結怨，這事兒天下皆知，那會兒他想怎麼對付我都可以。”

“可是后來高句麗兵大楚，他是怎麼做的？居然派兵來增員，來打我？”

“……”

多次秦昊以為他們是來幫忙的，結果哪次不是被背刺？

如今要不是他想通了，只怕還要和從前一樣一直被背刺，他可不了。

之后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就先不說了，秦昊也失去了不人，甚至親眷都到了連累。

你要說他為何不反？

若是再這麼唯唯諾諾下去，秦昊甚至可能為一輩子的黨。

與其被做黨不如主，好歹還能給自己掙出一個明天來，也能護住邊的人。

一路停下來，李雙英似乎也能從秦昊的話里聽出那麼些無奈。

若是換做自己，自己還未必能有秦昊這般膽魄呢。

“當皇甫顯把我們步步到絕境，甚至不惜起了想要與高句麗聯合的心思時，我就知道我不能再忍了。”

秦昊說到此，與其已經明顯冷了下去。

他們一家時代都為皇室所用，從未起過什麼不該起的心思，背上一個反賊之名是他們所不想的。

可是皇甫顯卻不配做一個君，甚至沒把他當做一個臣。

如此的皇帝，難道還配讓他繼續效忠嗎？

看著那憤怒的秦昊，李雙英腦海里出現了百姓們憤怒的臉，也是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你說……我反的難道不對嗎？”

“如今民不聊生，多臣殘害百姓，他卻還要勾結外敵……我并不覺得我做錯。”

“哪怕天下人唾棄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