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知曉南安王如今在玉田的境？”陳立不答反問。

“不是說玉田有瘟疫嗎？他怎麽樣，死了沒？”全方同聽他說起謝清崖，倒是又顯出幾分激。

他進京那日，就聽說玉田那邊的事了。

心裏正慨著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這麽倒黴催的，這種時候去玉田，就聽人說，這次去的員正是謝家那小子。

知曉這事的時候，他自是好不興。

恨不得謝家那小子，就這麽死在玉田。

其實說句心裏話，他并沒把謝家那小子放在心上，當初那件事理得十分幹淨，除非有鬼跟他通風報信。

不然謝家那小子，是絕不可能知道這事的。

但他哥卻不肯他留在京城，非要把他派到外頭去。

事實證明，他沒錯，謝家那小子這些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每天醉生夢死，雖然仰仗著嘉順長公主，得了個順天府尹的差事，但也沒多人信服他。

想到前些日子回京，他哥又對他耳提面命。

他就煩不勝煩。

但再煩，他也不敢在他哥面前表現出來。

不過在陳立面前，他的態度便要松泛許多，聽人這樣詢問，他也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什麽境？”

陳立沒瞞，把謝清崖在玉田人褒揚、以及衆人下跪的事，都同全方同說了。

全方同聽完之後，也不有些納罕。

沒想到這南安王去了玉田，口碑就立即反轉了，但他心裏其實還是沒有把這事，太放在心上。

陳立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繼續同人說道：“幹爹本來想把這南安王置了，可壽康宮那位不肯，所以幹爹不讓您做那事，也是為了您好，以免您總是在那南安王面前出現，讓他想到什麽，就不好了，您說是吧？”

“畢竟當年那場戰役，死得可是他的親父兄，擱南安王從前的脾氣，要是知道這事和大人有關，大人覺得自己……”眼見全方同臉霎時變得慘白起來，陳立則繼續盯著人，一字一頓繼續同人說道，“還有命活著嗎？”

全方同被人這話說得，想去握茶盞，卻先失手打翻了眼前的茶盞。

直到手到熱水，這才匆匆回過神。

他一邊失態地拿帕子手，一邊則開口，說話時，聲音不知不覺已經啞了：“……不至于吧，當初的事，不是瞞得好的嗎？”

陳立淡聲：“誰知道呢？但大人總不會想試試吧？”

全方同自然不敢。

陳立也看出來了，便繼續好聲好氣與人說道：“這巡鹽史又不是就今年一年，待風頭過去，到時候大人要是還想做，我一定替大人好好跟幹爹說一說。”

全方同聽他這樣說，臉這才好看了一些。

他勉強與人一笑：“那就多謝陳公公了。”

陳立自是笑著說不必。

“那大人今日先回去？”他問全方同。

全方同自然沒意見。

他本來就是為著巡鹽史的事來的，想著要是真能拿到這個任命，被罵一頓也就罵一頓。

但現在到的鴨子，都已經飛了，他何必再去挨一頓罵。

得不償失。

因此全方同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便準備起走了。

陳立倒是反而讓人先留步。

他親自起給人裝了兩幅字畫，送給全方同。

見他臉明顯變得好了許多。

陳立繼續溫聲與人說道：“大人一個人來，拿不了太多東西，這幾只花瓶，回頭我讓人直接送去大人的府中。”

“這多不好意思。”

全方同看著矜持了一下，但眼睛早就貪婪地移不開了。

陳立與人笑笑：“大人是風雅之人，看得懂這些，我卻是個兩眼白目的人，給我是白費了。”

全方同自是知曉他這是在故意貶低自己，以此擡高他，雖然心裏十分驕傲自滿，但全方同也不至于這麽蠢，什麽都表現出來。

“陳公公這話說的，你要是兩眼白目的人，這世上就沒多聰明人了。”

二人說笑又彼此恭維一番之後，陳立親自送全方同走了出去。

恰在此時，司禮監中又來了一位著得的監。

路過的人看到他，便恭敬地喊他一聲“喬公公”。

這位喬公公，便是徐端宜讓時雨找的那位喬衷。

宮裏有二十四衙門。

這司禮監，其實就位屬于這二十四衙門之中。nbsp;nbsp;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但因為如今的司禮監掌印是曹達，這司禮監的地位，自然也要高于其他二十三個衙門，大有領頭羊的姿態。

這司禮監的太監們，自然也要高出其餘衙門的人。

而這喬衷，如今是針工局黃公公的麾下。

這針工局負責宮中的裳制作，看似沒什麽地位，但卻十分重要，這宮裏上到主子，下到奴才，一年四季的裳都得出自他們手中。

越是底下的人，越盼著能有一件好裳。

尤其是冬天，一件寒的裳，對他們而言可太重要了。

也因此，喬衷雖然地位不高，但在宮中卻十分歡迎。

他今日是來送今年夏季的裳的，自是一來就引得衆人十分高興，有人還要拉著喬衷去喝幾杯。

喬衷也不推辭，沖他們笑著說好，眼睛卻往一看去。

在看到陳立領著一個穿著員服飾的男人，從自己的值房出來的時候，不由往那多看了一眼。

此時圍繞在喬衷邊的，都是些基層的監。

沒什麽地位，自然也不知道這個全方同的真實份，但他們有眼睛，有耳朵，自然會聽會看。

這會見喬衷著那，只當他疑全方同的份，便與他說道：“那是江寧織造局的全大人，現在拜在我們老祖宗的門下，今日估計又是來拜見老祖宗的，不過老祖宗今天心不好，沒見他。”

喬衷聽到這話，不聲地收回視線，裏卻隨口問了一句：“他經常來？”

說話的那人，跟喬衷關系不錯。

自是沒有瞞，如實回道：“但凡這位全大人回京，都是要來拜見咱們這位老祖宗的，不過這也不稀奇，想來拜見咱們老祖宗的人，多著呢。”

那人語氣十分驕傲。

“不過——”

那人忽然話鋒一轉，他先看了眼四周，方才低聲音，繼續跟喬衷說道：“你日後見著這位全大人，切記不要得罪了他。”

“我好端端的，去得罪這些大人做什麽？”喬衷笑道。

那人見他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不由又看了眼四周，這才拉著他的胳膊，繼續說道：“我是為你好，這全大人還是咱們老祖宗看重的，他那江寧織造的差事，其實也是咱們老祖宗給安排的呢。”

“陳公公私下還提點過我們，讓我們對這位大人客氣些，切記別得罪了他。”

喬衷心下微。

他其實剛才就看出陳立對人的不同了。

只做不知，他繼續一臉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這全大人難道有什麽過人之不？”

“過不過人的，我不知道，大抵是孝敬給咱們老祖宗的錢多吧。”

他們私下就是這麽猜測的。

因此這會，話不過腦就吐出來了，待看見喬衷那雙眼睛，方才後怕起來：“你可別跟旁人說。”

喬衷自是好言安道：“放心吧，我不會與旁人說的。”

喬衷雖然深得黃公公的看重，在針工局如今也已做到二把手的位置，但因為他年紀輕，子又溫和，宮裏這些小太監都跟他說話。

此時聽他這麽說，那人便也松了口氣。

只繼續扯著別的話題，跟喬衷說去了。

喬衷面上含著笑，一一聽著，心裏卻在想剛才時雨姑娘同他說的那些話。

不知道殿下究竟為何要打聽曹達的況。

但既然是殿下的吩咐，他自然赴湯蹈火，都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