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癥

俗語說醜媳婦也要見公婆， 那醜婿當然也要見老丈人丈母娘。

只是喻落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這麽猝不及防，這麽尷尬的讓人腳趾蜷地。

在季慧穎一雙眼睛上下掃著他的時候， 喻落面上不顯，實際上筆直的脊背已經出了薄薄的一層冷汗。

并非是怕季慧穎，而是……喻落覺得自己假如有一天， 他突然看到自己手心裏養大的閨和別的男人親作一團， 估計會怒不可遏到了極致。

所以此刻季慧穎對著白尋音冷冷的說了句‘進去洗把臉’後面發白， 對他每一個好臉， 喻落也一點不介意。

同時也不敢介意。

兩個人在客偌大安靜的客廳獨，氛圍不免有些尷尬。

“阿姨。”喻落想了想， 還是上趕著獻殷勤：“我給您倒杯茶？”

“不用。”季慧穎想到自己剛剛看到那一幕就覺得臉上臊的慌， 登時不想多看眼前這男人一眼， 生的拒絕掉了。

不過即便不想， 目也忍不住在喻落上打轉。

實在是因為這男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出類拔萃極了，按理說跟們家音音很相配， 要不是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季慧穎覺得自己肯定是會以禮相待的。

心下這般那般的琢磨著， 不小心就撞上了喻落彬彬有禮的笑眼。

季慧穎一愣。

離的近了，才覺這男生莫名看著眼， 就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輕蹙眉頭回憶半晌， 季慧穎腦子裏才影影綽綽的出現當初那個穿著校服的年。

他送白尋音到醫院， 後來又跟著回了們的家裏。

“你……”季慧穎有些意外又驚喜， 看著喻落的眼神變的和了不：“你是音音的高中同學麽？”

喻落愣了一下，角隨後漾開一個清雋的笑容——足以迷倒各種年齡段各種類型的人， 只要別。

他寵若驚：“阿姨， 您還記得我啊。”

“當然記得。”見他承認， 季慧穎愉悅的微笑了下：“你不是曾經送過音音去醫院麽，我記得…落是吧？你還是你們班的班長呢。”

喻落曾經在誓師大會上作為學生代表發言過，家長們對于‘好學生’總會記得更深刻一些。

喻落謙虛的笑了笑，適時的表現出一些‘慚愧’出來：“阿姨，謝謝您記得我，剛剛……還請您別生氣啊。”

季慧穎臉上不由得尷尬了一些，忙擺了擺手，又忍不住問：“落，你和我們家音音……你們在談？”

雖然說這句話問的可能有點像是廢話，但季慧穎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因為記得上次跟白尋音通電話，自己還心過男朋友這方面的事，可白尋音當初分明說自己近期不想談來著。

季慧穎心下百般疑，就看到眼前的年矜持的‘嗯’了聲。

心裏頓時有譜了。

“那個，落。”季慧穎笑著站了起來，拿了條巾要去洗手間，隨口找了個借口支開他：“你先去音音房間待一會兒，這地方小，阿姨去洗手間看看怎麽還沒出來，不方便。”

實際上心裏多有點懷疑自家閨和眼前這個年該幹的事兒都幹了，畢竟進門那一幕太有沖擊力。

其實季慧穎對于喻落不能說是不滿意，但有些話必須好好叮囑一下白尋音。

喻落心裏明白季慧穎是有私話想和白尋音說，不便讓自己聽又不好開口讓自己走人，因此，他笑了笑，從善如流的進了白尋音的房間。

——本來想著直接告辭，但又覺得能‘參觀’一下小姑娘臥室也不錯。

白尋音簡單洗了把臉出來後，就看到季慧穎獨自坐在客廳裏。

有些詫異的眨了眨依舊水汽縈繞的眼：“喻落呢？”

“我讓他去你房間了。”

“去我房間？”白尋音覺得不妥，皺了皺眉便朝著臥室走：“幹嘛去……”

“等等，你先別他出來。”季慧穎連忙把人拉住，板著臉低聲問：“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白尋音無奈，只好任由母親把自己拽到了沙發上。

“我問你，他是不是你那個高中同學。”

白尋音一愣，沒想到季慧穎已經把喻落認出來了，點了點頭。

“你個丫頭，什麽時候談的啊？上次問你還說你不想男朋友。”季慧穎簡直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手彈了下白尋音的額頭：“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剛往不久。”還不到那種能大肆宣揚的地步罷了，白尋音笑了笑，轉移話題的側頭看：“媽，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季慧穎睨一眼：“哪裏突然啦，我之前不是說要過來看看你這房子，陪你呆兩天麽。”

……

白尋音有些無語。

這些話媽媽是說過沒錯，但都是一個多月之前說的了！

“音音，你跟我說實話，你……”季慧穎瞧了眼白尋音臥室的門，低聲音問：“你和這個，落，你們倆…那個了沒有？”

作為長輩，問這話顯然是有點難以啓齒的，吞吞吐吐了好幾次，耳都有些臊紅了。

白尋音倒是坦，懶洋洋的倚著沙發背，雙疊在跟前的凳上，搖搖頭：“沒有。”

本來是想的，不過現在看來一段時間怕是不能如願了。

“那就好。”季慧穎知曉自家孩子從不說謊，聞言是真切的松了口氣，不笑了起來：“還沒那個就好，孩子家，還是要自一些的。”

“媽，現在這都什麽年代了。”白尋音笑笑，不以為然：“何必這麽封建？”

“別拿年代說事兒，這是潔自好的問題。”季慧穎皺眉，堅持己見：“況且你也說了，你們還沒談多久。”

白尋音反駁：“但我們認識很久了呀。”

“不行，沒談半年以上絕對不能發生行為。”季慧穎嚴肅道：“音音，這事兒你必須聽我的。”

……

“行行行。”白尋音有些無奈：“都聽你的行了吧。”

只想趕結束這個話題。

說完，白尋音便站了起來走向臥室，對著季慧穎說了句：“我先把他送走。”

進自己房間當然無須敲門，直接推開走了進去，在‘咯吱’的門聲響中看到了背對著窗戶站著的喻落。

男人似乎在打量欣賞著整個房間，聽到靜才轉過。

喻落若有所思的說：“房間很素。”

幾乎不像是人的房間，不像是喻時恬的房間，有那些紗紗幔幔的公主床，的化妝臺各種櫃子搖椅，以及數都數不清的七八糟的娃娃……

白尋音的臥室裏，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櫃，牆面潔白的一塵不染，窗前附贈了一個窗簾，打眼就覺得簡潔素淨的要命。

喻落進來都覺得自己無可坐，只好站著，若不是被那沒關嚴的櫃子裏約出的事吸引了注意力，還覺得自己醫院的手室。

不，白尋音的房間比醫院手室還要幹淨。

白尋音眼睛不易察覺的掃了眼自己的桌面，見沒被過才松了口氣。

進去把喻落拉了出來：“走，我送你下樓。”

喻落乖巧的被拉到門口，走之前不忘對季慧穎再三道別：“阿姨，我走了，下次再見。”

季慧穎微笑著目送他離開。

兩個人進了電梯下去，心境和剛剛上來的時候天差地別——還過了不到一小時。

“用那樣的方式出現在你媽媽面前。”喻落忍不住嘆了口氣：“可真夠丟人的。”

白尋音忍不住笑：“誰讓你要上來的。”

“幸災樂禍是吧？”喻落瞇了瞇眼，長了手臂把人撈進懷裏，作勢要低頭親。

“不要。”正巧電梯下了樓，白尋音忙推開他，忍著笑攆人：“我得馬上上去了。”

要是真被他親到，又得糾纏個沒完沒了。

不過還好，喻落此刻也不是那麽‘執著’，他似乎有些憾的嘆了口氣，低頭了下白尋音水的臉：“行吧，你先上去，我目送。”

男人漆黑的眼底閃過一晦不明的緒，卻飛快的本捕捉不到。

白尋音：“那我走了。”

“音音。”等人轉，喻落卻忍不住張口住。

白尋音有些疑的回頭：“嗯？”

“如果……”喻落舌尖堆砌了不想說的話，卻在人澄澈的眼睛中說不出口。

他覺自己裏已經狼狽的無遁形。

喻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抿笑了下：“沒事，明天見。”

等目送著白尋音纖細輕盈的背影進了電梯，喻落角的笑意才一點一點的黯淡了下來。

他恢複了周恍若隔著一層真空般的冷漠，清雋的眉頭蹙了蹙，又忍不住笑了聲——自嘲的笑。

喻落看都沒看一眼自己停在路邊的車，反而神思游離的走到了路邊招出租，他隨口報了個酒吧的名字，有些頹然的了眉心，便拿出手機找人出來喝酒。

可偏偏再煩，作為醫生也不能肆意的喝酒，隨時都要把‘克制’這兩個字印在腦子裏。

等黎淵他們到了酒吧時，就看到了喻落在卡座裏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蘇打水，檸檬水。

……

黎淵看著喻落神頗為鷙，像是凝著一團火，想了想也不敢調侃，湊過去謹慎的問：“喻哥，您這是借水解千愁？”

陸野和周新隨都忍不住笑了聲，坐在一邊。

喻落沒回答，目有些空的盯著眼前剔的杯子。

半晌，才沒頭沒尾的問了句：“我高中的時候，到底有多混蛋？”

幾個人都是一愣。

“我今天去音音家裏，看到三中的校服了。”喻落輕笑了聲，有些諷刺：“最蛋的是，那他媽還是我的校服。”

人沒關嚴的櫃裏約出了校服的一角，他湊過去，一眼便認出來那是自己高三時期曾經‘丟失’的那件校服。

喻落忘記了自己曾經給白尋音披上了，更不會想到小姑娘竟然一直留到了今天。

經歷過他那麽混蛋的時刻，那麽徹底的決裂，直到今天……居然還留著。

反應過來這校服是自己的那一刻，喻落驀然間有種‘萬箭穿心’的覺。

憋悶的幾乎不上來氣。

或許白尋音……比他想象的要喜歡自己，喻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為此而開心，只覺得酸。

其實之前在樓下，他面對白尋音想問卻沒問出口的話很簡單——假如我向你求婚，你會答應我麽？

那件陳舊的校服像是一記明晃晃的重錘，讓喻落不知道該怎麽補償，瘋狂的想把人娶回家。

只是末了，他也沒敢用半開玩笑的方式問出這句真心話。

因為喻落知道一定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