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聲音突然安靜下來。

外人不清楚，寧泰卻是清楚當年的事的，畢竟他要挾恩圖報，就不得不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以防之后有人找上姜家，餡。

他還特意親自去了一趟江南。

確定姜徊落水的地方沒有監控，也沒有錄像，更沒有幾個知人知道，這才敢找上姜家，讓他們報恩。

寧泰穩住心神，冷靜道：“不然呢？”

孟津稚錯目看向窗外，嗓音低轉像是娓娓道來：“我小時候認識一個鄰家小姐姐，當年在岸邊看見了一個落水的男孩，出于同，把人救了上來，卻因為那時候正值傍晚，害怕爸媽責罵自己下水，又看見已經有和男孩同行的孩走過來，就先走了。”

寧泰呼吸沉了一秒，“你——”

孟津稚：“和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正好是十一年前的夏季，時間、地點，年紀都對得上。”

聲音不徐不疾中，著一探究的意味。

“爸，你說我要不要拿這件事問問姜徊？”

寧泰：“不行！”

孟津稚：“看來我猜的是真的，當年救姜徊的另有其人。”

過了幾分鐘，寧泰察覺到不對，“你在詐我？”

孟津稚：“我真的有這個朋友，你需要我請到京市來嗎。”

寧泰：“……”

屏幕上的秒數在逐步跳，如同人心臟跳一般。

寧泰艱難出聲：“寧家和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孟津稚你應該清楚，寧家倒了對你沒好。”

孟津稚站在廠房外，抬起眼看向灰蒙蒙的天，“你知道嗎，當初安若之騙了我媽，說是帶回家，卻是讓人在途中謀殺，要不是先一步意識到不對，又有好心人幫助，我可能也活不到今天。”

寧泰呼吸沉沉。

孟津稚眼睛都不眨，繼續說：“其實我當初也來找過你，我沒想過回寧家，只是想著你是我的生父，我媽替你養了那麼多年孩子，現在生病了，你總該給點補償，但我直接被寧愿趕出去了——”

字字不提仇恨，卻字字是海深仇。

寧泰辯駁說：“我當時不知道。”

孟津稚：“所以我沒有怪過你。”

“……”漫長的沉默過后，寧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孟津稚角淡淡勾出一點笑：“我還有事，你想清楚就好。”

孟津稚把手機調靜音，揣回兜里，繼續進廠房忙碌起來。

這些天，對廠房的運行邏輯有了大部分概念，也認識了更多底層員工和管理層，對姜氏的管理系統有了許多不一樣的看法。

當夜，就開始寫報告書。

安若之許是知道了和寧泰的談話，接二連三的打電話來。

屏幕上的亮閃爍不停。

孟津稚側頭看過一眼，抬手剛要把電話拉黑。

另一個電話來了。

是黎遠。

孟津稚想了一會，手指一。

黎遠的聲音似是在夜風里飄，帶著些許戲謔的意味：“最近沒去上班？”

孟津稚：“你這麼關注我？”

說話的同時，站起，慢慢走到窗口。

酒店的房間位于頂層，從這兒往下看，正好能看見地面上的人。

男人倚靠在一臺黑邁赫面前，抬起頭往上看，他手里持著一臺手機，目正正好和站在窗口的孟津稚對視。

“嗯，擔心你出什麼事。”黎遠漫不經心地說：“聽說最近姜氏遇到了一點小麻煩，需要幫忙嗎？”

孟津稚：“黎遠。”

咬文嚼字的音標十分準確，的不是李源，而是黎遠。

與此同時，纖細指尖作著手機屏幕。

黎遠笑一下，“發現了？”

孟津稚：“你想過藏嗎？”

“沒有。”可能是因為被發現了真實份，黎遠也不再藏了，口氣都變得惡劣不：“我還在想你多久能夠發現我的份，看來一早就發現了。”

孟津稚：“有，也沒有。”

至從一開始，真的認為黎遠是醫院里的醫生。

直到，那一次的偶遇——

怎麼可能會有醫生越大半個區去晨跑的，而且不是一天兩天，是長時間的越大半個區去晨跑，能不奇怪嗎。

偏過頭，目垂落，往下看去，“我已經報警了。”

黎遠咋舌，“還是一個狠心的人，我千里迢迢來看你，想要幫你解決姜氏現在的困境，你居然一點都不領。”

孟津稚：“我可以自己解決。”

“怎麼解決？我已經聽說了，現在快一周過去了，你們完的數量可還只有四分之一。”他哼笑出聲，“等到時候可真的要賠十倍的錢，你打算把自己賣了嗎？”

孟津稚握著手機的手無意識抓攏了一下。

黎遠是相當擅長用攻心計，知道人最薄弱的點在哪，就往哪攻。

警笛的鳴在夜空里閃爍。

男人側過，懶懶道：“不打算下來見我一面，這真的這麼狠心？”

孟津稚不為所。

再低頭看向地面，那臺停在院中的邁赫已經消失不見。

不過……

孟津稚想了想，把手機里的照片放大，深黑的夜里，男人車前車后的燈亮著，車牌號在斑駁的燈下若若現，纖細手指點進封征的對話框，把圖片發過去。

心在下面備注——是黎遠的車牌號。

封征很快回了一個視頻過來。

孟津稚遲疑片刻，還是接了。

男人似乎正在換藥，服了，上的紗布層層纏繞，約能看見紗布之下攏起的。

孟津稚頃刻錯開目。

封征像是并沒有注意到的視線，道：“黎遠來找你了？”

孟津稚半晌嗯了聲：“你要不要把服穿上，我們再說話？”

封征低頭一看，急急忙忙把手機扣起來。

跟著，窸窸窣窣的穿聲傳來。

還有男人悶悶低。

——蓋了，還不如不蓋。

孟津稚沉默地把聲音調到最低，視線游弋在遠。

忽而，房間門被叩響。

手指攥片刻，提眼看過去，“哪位？”

姜徊沉冷嗓音耳：“是我。”

孟津稚愣了幾秒，站起去開門。

姜徊站在門口，視線低垂著向孟津稚。

孟津稚問：“你怎麼過來了？”

這里離市區還是有十多公里的距離，開車也要半個小時。

人怎麼會突然跑過來。

姜徊抬眼看向屋，再向面前的孟津稚，像是在說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我找我的未婚妻解決需求，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