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于方儀轍而言,雖然他對丹青之道并無什麼了解,這些只蘊含些微道韻的畫卷也尚且還不了他的眼。
也是在此時,有蘇徹自狐族長老手中接過一方玉匣,自其中取出尺余長的古樸卷軸,向空中一拋,卷軸便在靈中緩緩放大,化作百尺長短。
數名著霓裳的狐化為人形輕飛起,飄帶搖曳,姿曼妙。狐族共同捧著畫卷向上,直到云中才懸停,寬有百尺的畫卷自上方打開,點點靈如雨灑落,引得在場無數仙妖抬頭仰。
這便是青丘有蘇氏所藏的那卷丹溪河山圖——
畫軸緩緩向下展開,上方出的數尺畫卷可見有云海翻騰。
方儀轍此時也正抬頭,著這一幕,眼中頓時為之一亮。
“這卷畫不錯,我要了。”
也只有此等畫作,他才好送去阿姐面前。
不過隨著他這話出口,站在他旁的數名青丘狐族俱都變了臉,不等他們說什麼,方儀轍已經有了作。
靈力運轉,他隔空向畫卷一抓,并不在意有蘇氏樂不樂意出這卷畫。
神族勢大,而方儀氏的勢力,便放在神族諸多氏族中也屬前列,方儀轍想要什麼,從來還沒有誰敢輕易拒絕。
在他的力量下,空中還未完全展開的畫卷忽地一滯,竟是倒卷而回。
眼見此景,前來赴宴的仙妖看向方儀轍的方向,都面錯愕之。
這位神上要取走丹溪河山圖?
丹溪山河圖原本是這場丹青宴中最重要的一卷畫,若為方儀轍取走,他們又觀賞參悟什麼?
而無這卷丹溪山河圖,往后青丘是否還會設丹青宴?
在場仙妖都已猜到答案,但就算心有不滿,面對神族,也并不敢出面阻止。
有蘇徹皺起眉,向方儀轍一禮,言又止:“神上……”
“這畫有些意思,足以獻給我阿姐。”方儀轍并不在意有蘇徹是何態度,顧自說道,毫不覺得自己所為有何不妥之。
旁狐族長老向有蘇徹暗暗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再說下去。
如今的青丘,已經沒有了與神族方儀氏抗衡的資格,丹溪河山圖固然是有蘇氏至寶,但即便族中諸位長老出手,也未必能保下這卷畫。如此,又何必作無謂爭執。
有蘇徹想到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再開口。
數十尺長的卷軸在空中小,向方儀轍所在的方向的飛來,就在將要落他手中時,畫卷來勢一滯。
方儀轍沒想到在場竟有仙妖敢出手阻止他,眉頭微微一皺,手中靈更盛,與這道不知自何而來的力量抗衡。
僵持數息,方儀轍的神沒了之前的不以為意,他不再作保留,力量傾瀉而出,在周驟然卷起狂風。
兩道力量撞,驚起數丈煙塵,片刻后,出乎周圍仙妖意料,力量難以為繼的竟然是方儀轍。
他被力量撞的余波反震,狼狽地向后退去,旁靈族本想出手扶住他,卻被他的去勢帶倒,摔出了數十丈外。
“是誰?!”隨方儀轍而來的靈族怒聲開口,“敢冒犯方儀氏神上!”
在場仙妖也不由掃視周,好奇是誰敢向方儀轍出手。方儀轍雖才過千歲,但他是能化出法相的神族,就算已修得九尾的有蘇徹,與他正面相斗,勝算也并不大。
方儀轍推開攙扶的靈族起,面上漲得通紅,帶著怒抬頭,向方才與他手的力量來去。
無數視線也因此隨著他的目了過去,只見方儀轍目盡頭,溯寧抬手接住了短為尺余長的畫軸。
面對方儀轍的怒視,神不見有什麼變化。
“是誰?”有仙君開口向旁妖族問道。
“我也不知,從前似乎并未在玄羅天中見過……”
“敢與神族手,便不懼開罪方儀氏麼?”
眾多投向溯寧的目中,不覺得意外的或許只有有蘇徹。除了溯寧外,這丹青宴上大約也沒有誰能如此輕易退方儀氏的神族。
有蘇徹方才也考慮過要不要求出手,但已經開罪了昌黎氏,若是再與方儀氏結怨,境豈不是越發艱難。
于是他終究沒有開口。
“便是你要與我搶畫?!”方儀轍看向溯寧,話中滿是質問意味。
也是在話出口時,他振而起,力量涌,要為自己找回方才丟了的面。
風浪乍起,方儀轍周像是化作星空,隨著他手中掐訣,數枚星辰亮起,依照既定的軌跡緩緩旋轉。
他覆手向下,周流轉的無數星辰便攜雷霆之勢向溯寧落下,破空時發出刺耳鳴嘯,快得幾乎要將空間撕裂。
諸多仙妖不敢直面隕星之威,連忙向后退去。
溯寧看著出現在方儀轍邊的領域,自言自語道:“方儀氏啊……”
怎麼還是覺得有些悉?
方儀轍周星辰流轉變幻,蘊含可怖力量,但溯寧從前似乎見過更為繁復的星圖,幾乎自一方小世界。
記不起究竟是如何形,想來,應當也是過手的關系,溯寧漫不經心地想道。
隕星傾瀉落下,織網,令人無躲避,但溯寧也不必躲。抬手,隨著指尖上挑,所有將要落下的隕星便滯停在空中,又在呼吸間湮滅為齏,連周半片草葉也沒能傷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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