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給蘇悅送車。

蘇悅站在車旁，仔細地打量著這輛車，覺得有些不太對。

指著車牌問：“我的車當時是臨時車牌，現在怎麼是掛牌了？”

車牌號竟然還是“520H9”。

賀楠玖的微信名就是H9。

黃似乎早有準備，立刻滿臉堆笑地說道：“楠哥說這等小事他就一次代勞得了，不勞煩您嘞。”

蘇悅圍著車轉了幾圈，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也沒察覺出哪里還有不對。

畢竟只是開了一次的新車。

“賀楠玖呢？他怎麼不來？”

兩人自從上次鎩羽而歸后，已經三四天沒見面。

黃眼神躲閃，支支吾吾說道：“楠哥，他家里有事，他說國慶節，一定來找你，當司機。”

蘇悅狐疑看著他，黃越這樣，越說明有鬼。

當時就覺得，完了，賀楠玖怕是廢了……

蘇悅嘆口氣，覺得有些惆悵。

不過第二天，就看到了賀楠玖。

是在電視里。

【本市著名企業家云巖先生于凌晨02：12分病逝，眾親屬扶靈送最后一程。】

“悅悅，你看，這人好像是賀楠玖。”

姜可指著一人說道。

蘇悅看去，便看到靈柩后站著幾人。

其中一人，平頭，長相朗，眉眼凌厲，穿著黑的西裝，手臂上戴著只有直系親屬才能佩戴的黑紗。

和其他人神悲戚不同，他臉上帶著煩躁，不見半分悲傷。

上西裝外套未扣，襯衫下擺隨意地散在腰外，領帶也被扯得松松垮垮。

他雙手在兜里，眼神游離，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似乎對眼前的喪葬儀式極為不耐。

“賀楠玖好像真是云家人啊。”

他們的后都是清一穿西裝前戴白花的送葬隊伍，麻麻看不到頭。

像電視劇里黑幫大哥出殯的場面。

“云巖有四個老婆，九個子，聽說老九從小就走丟了，找回來后也不服管教，打架斗狠，沒一天老實的，從不和云家一同出現，該不會就是他吧。”姜可繼續說道。

蘇悅想起那晚他接到的那個電話，心里也明白了。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

“可可，要不咱們提前出去自駕吧？”蘇悅想了想，認真地說道。

“嗯？怎麼了？”

蘇悅也說不上為什麼，只是突然想離賀楠玖遠遠的，覺得自己有些惹不起。

那是瀾城最大的黑勢力團伙啊，會被掃黑除惡的，和一般的小混混不一樣的啊。

還好當初沒睡，老天爺這是在幫啊！

兩人一琢磨，都覺得平頭老百姓還是別和恐怖分子扯上關系的好。

人對于“玩”，行力總是超強，立馬收拾東西，當天就跑路——

不對，旅游去了。

紅的牧馬人一出城，后便跟上了一輛黑的車子。

牧馬人即將駛出高速的時候，黑車突然加速，從后追趕而來。

蘇悅和姜可毫未察覺到危險的臨近，正在討論晚上住哪。

忽然聽到后傳來巨大的撞聲。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頭去，只見一輛面包車和那輛黑車追尾了。

黑車被頂得側翻起來，車在地面上出一道道火花，面包車則橫在了路中間。

一時把道路給堵了，后面的車子開始停下來撥打報警電話和救援。

“天吶，出車禍了，悅悅，還好我們在前面離得有些遠，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姜可心有余悸地驚呼。

蘇悅也拍著脯說：“就是，幸好幸好。”

此時，常浩從面包車里爬出來，看著遠去的牧馬人大松一口氣。

他立即拿出手機給傅容瑾打過去。

“傅總，車子我攔下了，蘇小姐安全了。”

~~~~

賀楠玖百無聊賴參加完葬禮，給蘇悅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聽。

他想了想，給阿風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姜可家看看。

沒多大會兒，阿風回電話說：“姜可和蘇月都沒在家里，車也沒在。”

賀楠玖察覺有些不對勁，急忙把手機打開查了車載信息。

這一看才發現，特麼的，車子早就出瀾城了。

賀楠玖轉就朝外走。

云大喊住他：“云九，你要去哪里？”

賀楠玖說道：“我已經答應送他最后一程，現在既然送完了，那我還留著做什麼。”

“葬禮還沒結束。”

“哦，那你們繼續，老子站了一天了，酸，就不奉陪了。”

“站住！”

二太太突然冷聲呵斥道，“云九，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父親尸骨未寒，你就惦記著走。”

賀楠玖停下腳步：“他還有四位太太，八個子，怎麼，就缺我一個？”

二太太被他氣得一時語塞：“你 ——”

賀楠玖提高了音量，再次強調：“老子再說一遍，老子姓賀不姓云！”

正說著，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賀楠玖不耐煩地掏出手機，點開接聽鍵，聽了對方說幾句后，臉驟然一變。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一寒意自上散開，眸如利刃掃過在場每一人。

寒聲問道：“你們剛才是誰想老子的人？”

眾人皆愣在原地，無人回應。

賀楠玖掛了電話，將領帶解下來緩緩纏繞在手掌上，角嚼了一抹嗜的笑意。

“不說嗎？那這個葬禮就多辦幾個人的吧。”

~~~~

蘇悅和姜可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到了一座古城。

雖說是古城，但已經滿滿的都是商業的氣息。

兩人在古城里選了家民俗，稍作休息后，便出門閑逛，晚上又去了步行街的清吧喝酒。

姜可看著舞臺上彈吉他清唱的年輕男人，和蘇悅說道：“我記得你以前提過，你有一位學長，唱歌非常好聽，和這個比，怎麼樣？”

蘇悅仔細聽了聽，微微搖頭：“比不上，學長完勝。”

“哦，那有機會，我倒是想聽聽。”姜可嘆口，隨后又聊起了其他的。

“話說回來，自從看了賀楠玖的那個舞，我覺得世間再無男人能站上舞臺。”

蘇悅杵著下饒有興致看著那男人，聞言回頭說道：“你的阿風呢？”

“唉，阿風的舞只能是給我一個人看的，賀楠玖是給大家看的，這不一樣。”

“賀楠玖怎麼就是給大家看的了？”

姜可捂著笑：“不是吧，你吃醋了？”

蘇悅想了想，說道：“那倒沒有，不過，他那舞確實跳得有魅力的。”

姜可認同地點頭，笑著補充道：“也夠。”

蘇悅無奈地瞥一眼。

姜可接著八卦：“你沒睡他，不后悔嗎？”

蘇悅想起兩人的那兩次，“后悔倒是不至于，不過憾是有，畢竟賀楠玖的子的確讓人眼饞的。”

“悅悅，其實我覺得，你和賀楠玖在一起，好像找回了真實的自己，那麼肆意，那麼快樂，他適合你的。”

“算了吧，人心易變，想那麼多干什麼，及時行樂就行。”

姜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問道：“對了，那個顧醫生真的沒再和你聯系了？”

蘇悅微微一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沉默片刻后說道：“沒有。”

姜可看著蘇悅的表，似乎察覺到了一落寞，輕聲說道：“也許這就是你的緣分未到吧。不過你也別太在意，說不定以后還會有新的相遇。”

蘇悅輕輕放下酒杯，眼神有些空地看著邊來來往往的陌生人。

“我倒不是不糾結這個，你看這古城，這清吧，每天都有無數人來來往往，有些人在這里留下了深刻的回憶，有些人只是匆匆過客，我們能做的，就是珍惜當下所擁有的覺。”

此時，舞臺上的歌手換了一首舒緩的歌曲，悠揚的旋律在空氣中流淌。

蘇悅的手機伴隨著輕的音樂響起。

是個陌生的號碼，猶豫片刻，點了接聽。

“喂，是蘇悅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悉的聲音。

蘇悅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我是，你是？”

“我是老顧的同事，尚桉，你還記得嗎？”

“原來是尚醫生，記得的，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尚桉回頭，瞅了辦公桌上正認真寫手報告的人一眼，小聲問道：

“蘇小姐，你是不是和老顧吵架了？他上次從瀾城回來后，已經連上了快十天的班了，家也不回，每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累了就睡在辦公室，整個人都快魔怔了。怎麼勸也不聽，我實在沒轍，才想著給你打電話問問況。”

蘇悅頓時沉默下來，對于顧衍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離開的那天，明白，他其實想讓留下他，可沒有。

如今對待的確是渣，可腦子里也還有理智，想睡他或他們，可又不想耽誤他們。

“蘇小姐？你在聽嗎？”

“在聽，尚醫生，抱歉，我可能幫不了你——”

“尚桉，鬼鬼祟祟的，在和誰打電話？你看看你這報告，有些問題。”

電話里，忽然傳來顧衍之的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漠。

尚桉揚聲說道：“和蘇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