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黛心裡悶悶的，但自己說不出這種不舒服的覺從何而起。

溫泉水中，散開淡漠紅。

尋其源頭，是高龍啟垂在水中的小臂。

虞楚黛走過去，輕輕抬起高龍啟手臂查看。

他小臂上的傷口又深又長，水泡過後，傷口發白，流不止。

想起第一次見到高龍啟時，溫泉中也是這般，那次和這次一樣，都是他的嗎？

牆……牆上，難道是他自己的？

將高龍啟的手臂抬著，從旁邊托盤中拿塊厚帕子，墊在他手臂下。

傷口不宜浸水，先這樣吧。

看他這自閉模樣，一開口，必定又要說那句「閉，安靜」。

索不說話，在旁邊安靜坐著，思考到底要不要靜悄悄溜走。

嗯……還是走吧。

高龍啟聽到靜，依然閉著眼，「你都搬去甘泉宮了，還回來做什麼？」

虞楚黛見他開口，只好轉回來，道：「回來謝恩。多謝陛下賜居。」

高龍啟：「很喜歡？」太好懂，聲音里的雀躍藏不住。

虞楚黛笑道：「喜歡啊。有溫泉，還有很多漂亮裳首飾，妾都喜歡。」

高龍啟冷笑一聲，「眼皮子淺。」

虞楚黛垂下角，討厭，總這麼說。

轉而又笑道：「陛下說得沒錯，妾就是眼皮子淺。有好吃的好喝的，就開心。住得好穿得好，也開心。」

「庸——」

「因為妾庸俗，開心就在這一飲一啄間。」

他的「庸俗」還未說全，先搶他臺詞，讓他無話可說。

高龍啟反倒笑了。還有自知之明。

見他不如先前那般鬱，虞楚黛也輕鬆許多。

掃一眼高龍啟胳膊，道：「陛下，妾帶了藥，給您傷口上點兒好不好？」

高龍啟睜開眼，瞥，「張泰田給你的？多事。」

虞楚黛訕訕手，挲著藥瓶。

高龍啟將手臂一轉，傷口朝上。

他手臂上，除了現在這傷口，還有許多舊疤，想來是從前弄傷的。

也不知這人腦子裡在想什麼，跟不怕痛似的。

虞楚黛見狀，立刻打開藥瓶，小心翼翼給他塗藥。

在此過程中，明白了一件事。

高龍啟太會用酷刑折磨人，發起瘋來連自己都能下狠手砍，在這種環境下，太醫們研習癥做什麼？本毫無無用武之地。

咱們陛下看上去是心臟會有問題的樣子嗎？天塌下來，他的心都能跳得穩健。

而對於缺胳膊的外傷，太醫們倒是十分擅長，技湛，各種外傷藥研發不斷，惠及全宮上下。

聽小壽子說，慶和公主都能走路了。挨過那麼重的板子，塗過藥後，才幾天工夫就能下地，太醫院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虞楚黛心中憾，高龍啟怎麼就沒跟一樣的病呢？但凡他也心臟不好，太醫院怕是第二天就能搗騰出什麼豬心換人心的神跡出來。

不行，不該這麼詛咒他。

心悸病很痛苦，大家還是都別得病為好，即使是高龍啟這種人。

雖然在大殿上發病，和他不了干係，但聽結香說，這幾天他對很是照顧。

可不是白眼狼，如今他有傷，也該照顧一二。

高龍啟著給他塗藥，作極輕，似乎生怕弄疼他。

高龍啟：「用不著這般束手束腳，一點小傷而已。」

虞楚黛停頓一下，腦子一，想起戲文里的經典橋段。

這種時候，是不是正好表表衷啊？

上回來乾華宮，想培養鞏固下二人不存在的誼，後來吃飯吃得太投，渾然拋諸腦後。

今晚，英雄傷了，這人替他療傷，豈非天時地利，只差人和？

不能浪費大好時機。

虞楚黛捧著高龍啟的手，含脈脈，「瞧陛下這話說的……傷在你，痛在我心。陛下可得惜聖呀。」

高龍啟：「……」

他一陣笑，手臂無意間拍進水裡，濺虞楚黛一臉水。

有的人，做作起來是噁心。

而虞楚黛，做作起來，會因為過分做作，刻意拙劣至極，就變了。

被濺一臉水的虞楚黛：「……」

抬手拿袖口臉。

這個反應不對吧。

這種時候，難道英雄不該很嗎？

至，場面應當是溫的，而不該是他在池子裡笑，拍滿水。

他果然有病。

卻總被他看似正常的表象欺騙，拿正常邏輯去對待他。

高龍啟見渾漉漉，停下笑來，手，直接將人拽進水中。

虞楚黛忽然落水，嗆了幾口。

乾華宮這溫泉池，比後山和甘泉宮的都深，慌忙間，抱住高龍啟，在他上。

高龍啟：「虞人，你今晚來，還這般做作，朕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虞楚黛堪堪站穩，撥弄了滿臉的頭髮，聽之疑道：「那還能在什麼？」

「你在勾引朕。」高龍啟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朕早說過，你是流氓。」

虞楚黛呵呵冷笑，看看，什麼倒打一耙？

盯著高龍啟的角傷痕，反擊道：「陛下不遑多讓。建議您先把上的傷理掉再說這話。也不知誰這般放肆，同陛下耍流氓都耍到明面上了。妾可遠遠不及你們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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