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雙杏眸卻只剩驚恐,亦干蒼白, 顯然在逃亡的這段日子里已吃盡苦頭。
最讓盛歡訝異的是, 這盛翊臻的左臉頰上, 多了一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傷疤。
那道傷疤如今雖然已經被人好好的清理過,不再滲著, 可周圍不皮卻可見朝外翻了起來,看起來有些瘆人。
盛歡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
偏過頭去, 忽然不忍再看。
坐在盛歡旁的凌容與拉過的手, 置于掌中.,低聲哄道:“莫怕。”
盛翊臻就算只是個見不得的外室,這十幾年來卻也是被人護著、寵著的, 何時過過早前那些亡命天涯的生活。
被帶來宅子后,就整個人一直在角落,如今又被人帶到大廳,當初盛氣凌人的婦人,現下卻已驚弓之鳥,全都因恐懼而打著哆嗦。
可當盛翊臻看清楚坐在面前的人都是誰后,原本哆嗦個不停的與子忽然停了下來,眼睛瞪得像銅鈴般,眼底盡是不可置信。
沒見過凌容與,卻是認得盛歡。
而再一旁,一頭白發的男人容貌也認得,那是仇人的兄長,大梁的丞相牧逸春。
而牧逸春旁的,便是搶了夫君,恨了大半輩子的人牧婉清。
“是你,是你!十五年了,你現在才終于發現老爺在外頭有人?所以才會派人追殺我,想弄死我!當年你們牧家毀了我,搶我夫君,現下居然還想要我的命,你們牧家欺人太甚!”
盛翊臻猛地朝牧婉清撲過去,本就因刀傷而猙獰的面目,此時更加的猙獰扭曲著。
大廳里沒有下人,左右都被屏退,就只有太子他們四人。
可盛翊臻依然不到牧婉清一汗。
牧婉清為將門之,牧家的孩子不論嫡庶,從小都需習武,雖然只懂點皮,卻也足夠應付盛翊臻。
很輕松就將撲過來,要撕扯頭發的人給制伏。
“我就知道那些殺手不可能是老爺派的,老爺那麼我,怎麼可能派人殺我。”盛翊臻雖被狼狽的制伏于地,整個人卻因高興而又哭又笑起來。
牧婉清見如此,眸微冷,半點同也無。
還記得這個人一開始想把自己兒扔到乞丐窩,只覺盛翊臻死到臨頭仍在自欺欺人。
牧婉清勾冷笑,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我牧家何時毀你?要殺你的人不是我,一直都是趙承平。”
“不可能,老爺若要殺我,又怎麼可能不顧你的反對,背著有可能被你發現的危險,還是要和我在一塊,十幾年來待我如寶如珠,與我恩如神仙眷。”
盛翊臻卻是不信,邊笑邊落淚,邊笑邊搖頭,面上的傷疤因過大的表而滲出幾抹猩紅,看起來瘆人又恐怖。
昔日舉手投足令人骨筋的艷嫵已不復見,如今更似個容貌被毀的鄉野潑婦。
盛歡起,迤迤然的走到盛翊臻面前,垂下眼簾靜默的看著。
雖覺盛翊臻容盡毀有些可憐,卻也還記得盛父在牢里說過的話。
──讓自生自滅,長大也只能當乞丐。
更記得今生自己初京時,盛翊臻暗諷從小沒娘教養的.辱。
“‘姑母’可還記得,當初我就算嫁寧家,也只能為人妾室,你卻覺得我給人當個妾都不配。”盛歡道,“京不過幾天,便迫不及待的帶著婆上門,要幫我談親?”
盛翊臻聞聲去,淚眼蒙眬的看著眼前著華貴,姿容傾城的。
白如玉的瓜子臉揚著一抹淺笑,一大紅刻金枝綠葉百花綜,襯得更為白皙通,烏黑順的長發被盤凌虛髻,髻旁玉簪,髻前.著串珠與步搖。
云鬢花金步搖,雍容矜貴,舉手投足皆優雅,不勝收。
再也不是只能為人妾室,甚至只能當平民妻的小商,如今已是永安侯府嫡,已是京城無數貴傾羨妒嫉不已的太子妃。
盛翊臻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如今聲名盡毀,將來怕是再也無法當人正妻,心中不由得一陣怨恨。
就算此時已狼狽不堪,卻依舊對著盛歡咬牙切齒道:“我只恨當初沒能盡早將你嫁掉!”
當初要不是盛煊百般攔著,如何就是不肯讓為盛歡談親,如今盛歡又怎能搶走本屬于兒的太子妃之位。
牧婉清見盡折磨居然還不知悔改,不搖頭冷笑:“盛翊臻,你可知,我從未攔過趙承平納妾,你說他待你如寶如珠,那又為何不肯讓你進永安侯府當側室?”
“你胡說!”盛翊臻面煞白,再度掙扎起來。
牧婉清早就料到這外室不會輕易相信自己,是以早有準備。
將備好的書信攤開,塞進盛翊臻手中,“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親眼瞧上一瞧便知。”
那些書信是十多年前永安侯送給的,是他親筆所寫。
當年,發現自己生完盛歡之后再也無法孕育孩子,便三番四次的問永安侯要不要納妾。
永安侯為了安的心,日日親筆書寫書贈。
里頭無一不在訴說,自己對的意與永不納妾的決心,也是在那時,他與牧婉清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而后才有‘癡郎君’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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