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這一日稍晚, 姚寒江單獨召見了冉和倉。

只因這兩人，是劍聖一門除了顧紹卿之外，輕功最好的兩個人。

廷僻靜的一, 姚寒江向兩人道明況, 末了，對兩人說, “此事危急, 可能會喪命，你們仔細想想。願意去, 為師會允準；若是不願, 為師也不會怪罪你們。”

豈料話音方落, 冉便是咋呼開腔, “稟師父, 冉願意前往。”

姚寒江：“......我你認真想想, 你是沒聽見？”

冉一臉無辜：“我認真想了呀, 只不過我這人腦子比較靈, 想問題比較快。”

倉當即睨向他，“小師弟這是什麽意思？”

冉：“......”

姚寒江和倉被這憨小子逗得直發笑, 笑音歇停, 倉亦道明自己的態度，“徒兒願意前往, 助師弟一臂之力。”

姚寒江頗為欣，“萬事要小心, 兩匹烈馬，你盯點。”

是夜, 冉和t倉無聲無息地出了宮廷。陳夕苑站在皇城至高，看著他們越行越遠, 莫名的沉靜。

繪靈忍不住問，“郡主在想什麽？”

陳夕苑滯了十數息才有聲兒傳出，“在想未來一日，天下安平，我是不是也能去北地瞧瞧。”

瞧瞧老祖宗口中廣袤而曼妙的北地，瞧瞧哥哥以命守衛的界碑。

與此同時，的祈願無聲傾瀉，隨風散，

“哥哥，此戰定要平安。”

六月二十日，北地偏寂的一座大宅子。近百位江湖豪俠齊聚于此，這裏面有如蜚老人有天心宗宗主江清風有武林盟主趙周......各個都是名震一方的大能，氣息斂言笑宴宴，也沒能削淡敞亮氣度半分。

明煥新和張皓白也位列其中。衆人瞧見他們，便知即將要談的這事兒確實與邊防有關。

衆人思緒各異時，顧紹卿以他慣有的低清語調，“這次擾諸位豪俠安寧，顧三先在這裏給大家賠個不是。”

話落，目落了他一。年來北地不過幾個月，周已現肅殺之氣，緒卻越發的淡了。若說以前的顧紹卿是只鋒芒畢的豹子，那現在的他就是孤狼，深邃而強悍。

趙周回他說，“武道俠義，自古如是。再說江湖那也是瀧若的江湖。保家衛國，男兒本分。”

“三有何鋪排，清楚道明便可。”

“今兒坐在這裏的這些人，除了個別，都是我挑細選親自發函的，人品和輕功都是頂頂好的，請明將軍和三放心。”

顧紹卿略一頷首，旋即走向了懸于不遠的北地輿圖。放大過的，隔了老遠也能瞧清連綿起伏的脈絡。

顧紹卿擡手，指尖沿著一條線輕掠。

如蜚老人看向那裏，他太悉了：“龍骨嶺，你想做什麽？”

顧紹卿眼底忽而有，“我想，火燒龍骨嶺。”

話落，此間陡然陷沉寂。

一如當日，顧紹卿當著明煥瑜和雲飛將軍的面兒勾勒出龍骨嶺一線，并以一種極為松弛的語調對他們說，“我想火燒龍骨嶺，一戰換三年。”

明煥瑜和雲飛將軍也因震驚和錯愕沉默良久。

太大膽了，也太難為了，換了其他人誰敢想啊。就拿明家來說，幾代人守衛北疆，主將換了又換，可誰也沒想到過去燒龍骨嶺。

顧紹卿給了些時間衆豪俠消化這事兒，之後，他繼續道，“這就是我提到的危險。龍骨嶺古來都是安槐和龍元的，它深有什麽連蛟龍隊都不清楚。我們想深并在裏面放滿油桶，會面臨什麽樣的後果是未知的。”

“可能全而退，也可能是死。”

話音漫開時，年的目于衆豪俠上掠過，“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一旦開始，我便不允許有人臨陣逃擾軍心。到時候哪怕諸位的初心是好的，我也會毫不留誅殺。”

話不可謂不狠，卻也開誠布公，不曾有丁點欺瞞衆人，這何嘗不是一種尊重。

一個，兩個， 三個......

十數人走出了大廳，自是猶疑過的，但龍骨嶺是出了名的兇林，它要那麽好攻破，鎮北軍不至于吃這麽多苦。但他們只能走出這個廳，在這一戰完前，他們不能離開這座宅邸。

“還有嗎？”

半盞茶的時間裏，沒有人再離開了，顧紹卿凝著衆人，再度問道。

趙周率先開口，“我願留下，若此事，我趙周也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江清風隨其後，“我天心宗願助鎮北軍一臂之力，死亦再所不惜。”

越來越多的人表態了，這其中也包括了東境那位富貴無邊的小爺傅霖和徐璟亦。

他們眼中沒有驚懼，只有躍躍試的。沒人深過龍骨嶺他們就不能進去瞧瞧嗎？他們是這世間武藝，特別是輕功最強的一波人了。再則集活，彼此相助，倒也不用過度悲觀。正如趙周所言，若了，他們能替瀧若萬民出一口惡氣，也能讓自己在史書上留下印記。

顧紹卿：“好，那我們便一道探探這龍骨嶺。”

隨後，張皓白道明了詳細計劃。近百位高手，分十組。組員各控一點，從頭到尾，貫通整個龍骨嶺。油，一桶桶傳遞，先藏于深，不斷回撤。

六日後正午，鎮北軍主力龍骨嶺前戰，待到敵軍深龍骨嶺，遠程火球攻擊和衆豪俠分點點火，有風有油，爭取一次過燒了龍元和安槐的屏障。

“機會只有一次，我們必須牢牢控住。”

是夜，顧紹卿、趙周、江清風、雲飛將軍、倉、冉等十二人悄無聲息地潛了龍骨嶺，進行地形和況探查。

這片兇林對于雲飛將軍而言并不陌生，但每次都限于兇林前端，中心以後，從未涉足過。

前端，并無駐軍。到了中段靠後，開始有靜了。

本該謹慎小心，顧紹卿卻笑著對衆人道，“鬥一場吧，諸位。”

冉：“怎麽鬥？”

顧紹卿：“讓我們瞧瞧，誰是第一個穿過龍骨嶺安穩回到原點的天驕。”

冉低呵了聲：“那必須是我啊。”

雲飛將軍：“姜，永遠是老的辣。”

天驕的勝負總是比尋常人強許多，無論他年紀多大，又經歷過什麽。本來有些張的境，因顧紹卿的神來之筆，變得輕松而有趣。

衆高手再未拖怠，使出看家本領朝前掠去。夜巡的都是普通兵士，一半都是困倦，絕頂的高手從他們頭頂掠過，宛若風過無痕。

經過實地探測，顧紹卿等人發現，中後段隔段距離就有一隊兵士駐守。若有軍急，這些人能很快地聚在一起，可攻可守。這無疑也給顧紹卿等人鋪排油桶增添了難度。

安全回營，衆人聚集，細細思忖。

沉寂之中，張皓白忽而開腔道，“安槐前些時日，曾對顧三使用過一種做魅魂的迷藥，我們是不是能夠以彼之道還施彼？”

話末，衆人目灑了他一。

冉問他，“這麽多高手在這，向敵軍施以迷藥是有可行的。關鍵是這火急火燎的，我們去哪兒找迷藥啊，還要把握好度，保證這了迷藥的兵士短時間能醒來。”

冉這話一點不假。

畢竟鋪排油桶和火燒龍骨嶺之間還隔了數日，若是讓敵軍起疑，事的幾率定是會被大幅度削減。

沉默因這個難題漫開，就在這時，倉從腰間取出了一個錦囊。于衆目睽睽之下，遞到了顧紹卿面前。

這錦囊藏青的，質地紋路同顧紹卿的那枚平安符頗為相似，只一眼，顧紹卿就聯想到，“郡主給的？”

倉微微勾，“是。我和冉來北地前，郡主曾私下召見我。”

“給了我這個錦囊，讓我在危急時刻與你。我想，現在這一刻是極為合適的。”

誰也不知道錦囊裏裝的是什麽，但明樂郡主出了名的聰穎擅藥理，顧紹卿與趙周等人難免心生期待。若是真的想到了，那這回，說不定真的能事。

顧紹卿地打開了錦囊，他不想的，顯得自己特別沉不住氣，但他本控制不了。

錦囊裏面就放了個卷起的紙鬮。顧紹卿取出，小心翼翼地推展開來，悉的字跡映他的眼底。

【飛鳥，金參灰沫。】

顧紹卿其實不知道什麽金參，但他知道，陳夕苑說了，就一定有這個東西，并且是有機會取到的。

一直都想得很周到。

他的殿下，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替他解了困。

思及此，年角無聲上翹，弧度從細微到明晰，一瞬之間。他將舒展開的紙鬮遞給了趙周等人，“何為金參？”

沒人知道。

忽而有一刻，明煥新的雙眸一亮，“我記起來了，太後娘娘曾經賜了幾株千年墨參給我大哥。極為稀有的品種，市面上不曾見過。”

“大哥曾笑言，這可是金參吶。”

稀有，價值連城，可不就是金參。

妙啊！

破局的機會顯現，顧紹卿等人按耐不住激，當即就往中軍大帳沖。

......

時間回溯到冉和倉出發的那日下午，人兒從父親那裏得知了顧紹卿的異。

的緒很淡，沒有喜悅也沒有悲苦。告別了父親，便回了自己的寢殿，在書桌前站了很久很久，桌面上鋪呈的就是北地輿圖。

龍骨嶺

倘若哥哥真的要燒了這裏，那必定要預先放油亦或是火藥。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不可能全然地避開敵軍的巡邏。特別是龍骨嶺中後段，穿過，便是龍t元與安槐的邊陲城，安槐和龍元不可能不防。要如何，才能為哥哥他們爭取時間呢？

近兩盞茶的功夫後，陳夕苑執筆，筆尖紙，【飛鳥，金參灰沫】

據《混沌藥理》，千年的墨參極為稀有，諸國皇家都未必嘗過。這種墨參太補了，燒灰燼服之，量便能讓人臉熱腦沉，甚至短暫昏迷。

二十年前，太後娘娘不知從哪裏得到了些墨參，并將它們悄然送往北地。明面上是無上恩寵，真實目的，多年後，被與脈相連的小姑娘知曉。

很多年以前，天璽城嫡就想過火燒龍骨嶺了，可是造化弄人，沒能親手實現這一切。被寄予厚的明煥瑜至今也沒能做到。

但幸運的是，有人想到了，而明嘉應還活著。在某種層面上，也參與了這場戰爭。

憾，終會得到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