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鴻月樓，影七走到三樓一間屋門外，抬手敲了敲門。

“主子。”

里面傳來一道淡然低沉的聲音。

“進來。”

影七輕輕推開房門走屋，便見一席煙青長衫風姿卓絕的男子坐在書案前，目專注盯著手里的書籍。

朝江辭看了一眼，影七恭敬道：“主子，清河縣送來八百里加急。”

聽到“清河”二字，江辭清立刻抬起頭朝影七看來。

“信呢？”

影七將一封書信遞到江辭面前，江辭手接過去，快速打開信封出里面的信紙，比起他送出去的滿滿三張信紙，這封書信里只有簡短的幾行字，當看到信中的容后江辭清雋的面容上出一抹淡淡笑意。

見自家主子竟然笑了，影七好奇問了一句：“主子，是晏姑娘來了嗎？”

“嗯，按照行程來看這幾日就要到了。”

影七笑道：“這麼說您春闈進場之前晏姑娘也許能趕來送您呢。”

江辭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近三個月沒有見到，可自己的夢里卻時常都是的影，這種難捱的相思之苦他再也不想再經歷一回了。

正在江辭沉浸在晏殊即將到達京城的喜悅當中時，魏釗急匆匆趕了過來。

這個行事作風向來隨的人，此刻臉上卻布滿了翳之。

“出事了，左太醫一家滿門被屠！”

江辭聽到這個消息面頓時一沉。

——

半個時辰后，魏釗帶著一名青年趕到了左府。

左太醫滿門六十多口人被殺害乃是一樁大案，暫時由刑部徹查，而魏釗在刑部任職，今早剛去刑部就接到了這個案子。

京城連日下雨，一行人剛進門就嗅到了一濃郁的腥與鐵銹混雜的氣味兒。

前院的地上十幾名家丁、婆子死狀凄慘的倒在地上，青石地面上一片片腥紅的跡順著雨水沖刷的到都是，進后宅地上的尸更多，除了左府的下人之外還有左太醫夫婦以及三個兒子兒媳和幾名孫子孫。

看到這一幕，魏釗的目里滿是憤怒。

“究竟是誰干的？”

站在魏釗側的青年相貌普通，可舉手投足之間出的氣質非凡，他一只手打著雨傘緩緩蹲下仔細查看了幾尸的況，沒有說一句話，起走了左太醫的書房里。

視線仔細環顧了一圈，目落在了兩杯茶盞上。

他從懷中出一方帕子走到茶幾前，用帕子將茶蓋掀起來朝里面撇了一眼。

“茶水應該是在兩個時辰前沏的，當時正于寅時左右，是天最昏暗的時候。”

魏釗道：“深更半夜左太醫和誰在這里見過面，那個人就極可能是殺人兇手。”

江辭補充道：“說明是人作案，也許是我們調查當年的事被人察覺了。”

魏釗滿是不解：“我與左太醫鮮有什麼往來，私底下見面也都是易容后才出現的，誰會知道左太醫與我來往？”

江辭看向魏釗：“誰最不想當年的事被人發現？”

“你說的是？”

江辭沉默了一陣兒，清冷的目徑直看向魏釗。

“左太醫的事只有你我知曉，你好好想一想在哪里不小心了消息。”

魏釗眉頭蹙了起來：“此事重大，只有我邊的兩個親信知曉，他們是從小跟著我出生死的死士，絕對不會出賣我。”

會是誰呢？

這時，幾名刑部衙役帶著一名婦人走了進來。

“世子，這位是照顧左家小公子的婆子，昨日因有事回了一趟家得以躲過一劫，剛剛經過的辨認命案現場并未發現左家小公子的影，他有可能還尚在人世。”

江辭冷眸微瞇，如果那孩子還活著，說不定他親眼目睹了兇手的真面目。

隨即江辭詢問了那婦人一些話，又據婦人的描述親自畫了一張小孩子的畫像，給魏釗在京城仔細盤查。

晚上，魏釗回到永安侯府，管家匆匆走上前來。

“世子，侯爺請您到書房一趟。”

魏釗詫異的挑了挑眉，他這個爹雖然在朝中沒什麼實權，但私底下的門客養了不，再加上這些年魏家與江辭聯手做的生意越來越大，京城的上百家商鋪目前都有永安侯打理，整日忙的不見人影。

今日怎麼回來后就要見自個兒？難道是那個老妖婦在老頭兒跟前說了什麼？

應該沒那麼蠢，即便知道當年害死母親的事敗了，也只會在暗中對他手，絕對不會鬧到老頭面前，畢竟這個男人可是費盡心機才得到的。

帶著好奇，魏釗來到了永安侯的書房。

“父親，您找我？”

永安侯看向走進屋的青年。

“聽聞你今日去了左府？”

魏釗走到書桌前坐了下來。

“您向來無心朝堂之事，怎麼關心起左府的事了？”

魏顯之道：“左太醫素來為人和善，也不知得罪了什麼人遭此災難，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此案由你們刑部徹查，我自是要關心一些。”

魏釗沉默的盯著魏顯之看了一陣：“父親可還記得我母親的模樣？”

魏顯之神怔愣了一下，隨即輕嘆一聲。

“即便你母親已經走了近二十年，可我還是清楚記得年輕時的音容笑貌。”

“那您說說我母親長得什麼模樣，有什麼喜好？自從您迎娶長公主以后鮮提起母親，書房里也沒有一幅母親的畫像，我自出生就沒見過，只聽府中老人說母親是個及溫和善的子。”

“你母親……端莊淑雅、溫似水，擔得起名門閨秀的贊譽，喜歡讀書，尤其是喜歡讀一些經書、史記之類，是個博學多才令人欽佩的子。”

魏釗把玩著手里的玉玨，淡淡笑了一聲。

“那長公主呢？在父親心里是何模樣？”

“長公主……，長公主與你母親不同，似驕烈火，神采飛揚，是最尊貴的公主，學識、見識、懷都非尋常子可比。”

魏釗詢問：“在父親心里更喜歡哪一種子？”

魏顯之被魏釗這番話問住了，沉默了許久。

“我與你母親青梅竹馬年夫妻，是我年輕時最重要的人，可紅薄命與我兩隔，而公主與我朝夕相、相敬如賓，是我攜手一生的伴，們對我來說都很重要，只是在人生的不同階段遇到了不同的人而已。”

話落，魏顯之看向魏釗：“不說這些了，左太醫與我也算有些，他如此枉死令人唏噓，你們可查到兇手的下落了？”

魏釗緩緩站起，抬手揮了揮衫。

“刑部素來接手的都是重大案子，此事陛下也很關切，調查進展暫時不能向任何人，不過等此案兇手落網時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您的，沒事兒的話兒子就先退下了。”

不等魏顯之說話，魏釗轉大步走了出去。

魏顯之目送魏釗離去，眉心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