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兩大才子直接對陣，無論是其他考生還是殿上朝臣，都是期待不已。

季誦遠在京中早有名氣，一直都是世家名門同輩中的佼佼者，加上背景、人脈、資源，無人能比，笑傲所有年輕的讀書人。

只是后來顧文君如雨后春筍般崛起，殺出了一條名聲，把季誦遠的名頭都蓋過去了。

加上季誦遠后來就閉門在家，鮮面。京城以外的偏地兒，甚至只知道有顧文君，不知道還有一個季誦遠。

那些知道季誦遠的，都不由暗暗可惜。

有的是人好奇他們兩之間到底誰更加有才華。

現在這兩人終于一較高下，眾人也都期待不已。縱使皇帝陛下篤定誰贏誰輸，也想要好好欣賞一番這場辯論。

蕭允煜將手擱在右膝上，上前傾，將期許的目投向了大殿中央的顧文君。他含笑頷首，示意顧文君可以開始了。

讓所有人驚訝的是，顧文君第一句話卻是。

“季公子有一句說得不錯。”

名震天下的顧才子會這麼快地低頭？眾人皆是不信。

季誦遠也知道顧文君后面還有話，他一哼，等著顧文君能編出什麼花言巧語。

顧文君啟，清的聲音散開，讓人聞之耳清。

“科舉之制盛行后，天下人確實皆向往文雅。”

早已在等待中理清了思想，出口章。顧文君一字一句，堅定道了一個：“但是。”

“季公子說得有失偏頗。”

季誦遠聽到顧文君的駁斥，眉心一跳。

顧文君不理會他，說出自己的觀點：

“追逐文雅，世家當然有閑余的從容，可尋常百姓只是勞生活便極其艱辛，難以再有多出的金錢、力來學文習字。

他們之中大多數人甚至夠不上讀書的資格，即便夠到了，也是背負全家老小祖宗世代的期讀書，頭懸梁錐刺一刻不敢停歇。

試問各位，這樣的他們，又從何來更多的見識？”

說完，顧文君又接著調轉話頭，直攻季誦遠的論點。

“季公子卻要斥責他們沒有眼見，目狹隘，怕不是自己居高位，慣了利益忽視了底下的苦難，未免過于盛氣凌人了。”

言辭辛辣，毫不客氣。

顧文君的話，還諷刺了季誦遠只看得到自己，看不到別人，居高臨下傲慢自大。

這何嘗不是一種沒有見識的“短視”。

季誦遠恨恨地瞪了顧文君一眼，他的輕蔑高傲維持不了一會兒，就被顧文君打了陣腳。

他急道：“你大可以說我冷漠無，但事實的結果就是窮人學了也學不好，有錢有地位的人才能學出髓。

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讀不進書，就算學出來了，也不了大。讓他們這種沒有見識的人當，很容易就鉆進錢眼子，反而是個問題！”

季誦遠這是直接表明了剝奪窮人的讀書、科舉資格。他認為那些人不配！

出低微些的員皺眉了，寒門考生更是眼中出怒意。

顧文君收起表，一臉嚴肅，沒有毫笑意。

“季公子認為，科舉選拔那些貧困子當會造問題

可縱觀全年，陛下所懲戒之貪、臣，似乎世家大夫占據更多。甚至于，在下聽聞，季家也揪出過一些旁系。

這又是何意呢？”

季誦遠咬牙切齒，怒瞪，恨不得用眼神咒罵。

然而顧文君早就看破了他虛有其表里腐敗的真面目，本不懼。話還沒說完呢。

顧文君又道：“至于季公子認為的那這些有錢，有地位，值得參加科舉之輩是從何而得到那些錢財權勢的呢？”

步步。

“敢問季公子，季家往上三代，七代、十代的祖宗，也是像現在一樣有錢有地位嗎？”

“你！”

這次，季公子是真的答不上來了。

因為季家的祖宗曾經在山間種地耕田。是后來世打仗，運氣好，投對了蕭皇室，才封了一些地位。

這話就是在罵季誦遠，看不起窮人，那就是看不起你季家的列祖列宗！

莫要說季家了。

就是當今陛下蕭允煜的族譜往前面數個十幾，也是個窮困潦倒、田間做活的泥子。

風華無雙的季公子臉漲得通紅，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

顧文君沒有給季誦遠思考辯駁的機會，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

“可見。人人都應該有出頭的機會。

雖然如今太平盛世，沒了打仗立功的戰績，但讀書學習在任何時候都是讓人自新進步的好辦法。

人人讀書，人人才，自然國泰強盛，再無世。這也是科舉制的真正意義！”

話音落地，殿堂一片寂靜。

那些考生個個目瞪口呆，滿臉愕然，連文武百們都是屏氣凝神，不敢大聲氣。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敢接話。

這并不是因為顧文君說得“荒唐”。

而是說得實在太好太秒，木三分，鞭辟里。簡直好得讓人害怕了！把一切都說了出來，從開國分功，到維持階級，壟斷知識，到剝削下級……

真不愧是一路殺出路的“天下第一才子”顧文君，年紀輕輕，初生牛犢不怕虎。

顧文君想要人人才？

就不怕反了天嘛！

要是人人都能當上，那他們還管什麼平民，又治什麼天下呢？

越是從不平等中得到好的，越是怨恨顧文君揭真相。他們知道顧文君說得對，但是他們不想認。

然而顧文君已經在眾人心中點起了一把火。

這火勢燃燒起來，足以星星燎原，不可抵擋。尤其是這一批進了殿試的書生們，有不都雙眼發亮，幾乎是拜地看著顧文君，把當了神仙。

“啪，啪啪！”

著所有人的靜默中，皇帝抬起雙手，合掌拍了拍。

“好！”

蕭允煜真心實意地嘆服了一聲：“說得好極了！”

這下，那些手里不干凈的世家名門臉煞白，那些出不好刻苦上位的書生們則眼睛發亮，仿佛看到了希。

季誦遠是他們之中臉最難看的。

這不僅是因為陛下又一次表達了“改制”的決心，更是因為他竟然在辯論中輸給顧文君！

他怎麼會輸給一個賣屁的東西！

季誦遠無論如何也不了這奇恥之辱。

他掙扎著反駁：“只是說得好，但做不到。

顧文君，你說得再漂亮，也沒辦法讓那些窮人讀上書，更不用說讓他們參加科舉了，都是癡人說夢！”

顧文君還沒答話，皇帝卻先一步笑了。

蕭允煜笑得從來沒有這麼暢快過，他甚至直接從龍椅上站起來。陛下拿起顧文君的答卷，翻轉過來，讓所有人看。

陛下說：“答案已經寫在卷子里了，顧文君答得極好”

蕭允煜的喜悅既是為顧文君的作答而滿意驕傲，又為顧文君幫他拉下這些世家族的虛偽臉而到痛快。

季誦遠見此，卻氣得五都扭曲起來。

皇帝說他就是“荒唐”，說顧文君就是“好”，憑什麼？季誦遠一門心思認定蕭允煜偏心偏信！

誰料這時，蕭允煜一揮袖，直接示意。

“多說無用。不如傳閱下去吧，你們都來看看。”

眾人頓時皆驚。

什麼？

陛下竟然讓他們所有人都去看顧文君的答卷！

這到底是作了一篇多好的文章，才會讓皇帝陛下滿意到這個程度，屢屢打破規矩。

和陛下看完季誦遠寫的反應對比起來，更是讓人驚詫。

皇帝又說了一句：“朕還要讓全天下的人看！”

“不，朕不僅要讓他們看，還要講這卷中的一一實現，讓全天下都能看到，得到，用到！”

蕭允煜張開手。

那金龍從右肩前環繞至他的左臂，與陛下那俊奪目的姿容相映輝，那睥睨天下之氣概，再無第二人能有。

震懾之下，眾人連忙唱喏應是。

連季誦遠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回避，不敢對抗。

皇帝明明對顧文君格外不一樣！可徇私至此，竟然敢讓所有人來看……

難道顧文君真想出了改良科舉的辦法？

不，這不可能！

季誦遠不信，不服！

顧文君不過是個有點聰明的漂亮玩意兒！顧文君的本事絕對沒有那麼大，更不可能比他季誦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