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對依然客氣有禮，姜初妤卻一見他就想起那些駭人的畫面，有些牴，卻也做不了什麼，只說了些好話，謝這些天的照顧。

約定的時辰是午時，可都快到未時了，連個馬蹄影都看不到。

姜初妤坐在靜禪寺寺門口的樹樁上，無聊地用樹枝在地上畫烏。可惜書畫都學得不，不然能在這土地上畫出本蟲集來。

馬車已在驛站等候多時了。

姜初妤把畫的烏都用腳踩平，甩手丟下樹枝，明白他不會來了。

盤起的烏髮被太曬得熱烘烘的，心卻像墜冰淵，一寸寸地難過起來。

男男結伴踏靜禪寺的門檻，姜初妤孤零零的背影卻逆流而出，頭也不回地直奔驛站，馬車。

春蕊掏出一錠銀子，打發給了車夫：「久等了，上路吧。」

車聲轆轆，自山道向下而去。

三個鬼鬼祟祟的男人齊聚首，著馬車滾過的車轍發愣。

「只有一個人，定遠侯沒來？」

「難道說我們還有機會？」

其中一個最高的人揚起雙手各拍了一下他倆的腦袋：「蠢啊！快跟上！最後的機會了。」

***

馬車的速度總也趕不上單騎的快。

但是好幾個人追一輛馬車，居然還能給追丟了！

申時，顧景淮得到人追丟的消息時，正要去靜禪寺。

「程毅。」

「末將在！」

「你幹什麼吃的，堂堂將軍追個神婆還能追丟了？」

程毅也很委屈，行軍打仗那都是明著來的，忽然他和幾個兄弟去捉拿一個神經兮兮的婆娘，還不能張揚，要行事。

本來還算順利，可在鬧市區中他們只能尾隨，等馬車過了通向郊外的石拱橋，他下令截住，一掀開門簾，車坐的是個滴滴的妙齡子，哪來的老嫗大巫？

他知道他們大概一開始就追錯了，但這事他也前因一概不知，問也問不出什麼，無奈把人和車夫都捉了回去。

可那兩人哭天抹淚喊著「兵拿錯人啦」喊了一路，說他們是逃婚的放他們一條生路吧，吵得一向殺伐果斷的程毅也要招架不住，只好來見主帥。

顧景淮了鬢角，忽然明白周承澤犯頭疾時不想見人的心了。

在那個死嬰上還發現了一件罕，顧景淮並沒給姜初妤看過。

是一有釘子那麼、簪子那麼長的銀針，筆直地從頭頂正上方的百會下去，幾乎貫穿了死嬰的整個頭顱，拔出時針帶著發黑的。

這個尚不到半歲的孩子是被毒死的，死後不久銀針被進去，被火燒發生在最後一步。

那日他忍著不適在無字棺里查看了幾個死嬰，發現他們普遍被燒得很嚴重，且頭頂都沒有針扎的痕跡。

線索似乎並不在靜禪寺里。

周承澤知曉此事後非常生氣，派了大理寺卿協助他偵查此事，順著銀針尾端被燒得發黑的咒符，他們很快查到了一個名琰婆婆的大巫上。

抓捕之事顧景淮放心地由副將程毅，審訊也由大理寺那邊負責，此事他不打算不再手，可沒想到追到琰婆婆的住時人已出逃，追了半天卻追錯了人。

他抬頭看了眼日，再不出發就趕不上約定的午時了。

想起離開靜禪寺那日，一副委屈得快哭出來的樣子，央求道：「那您一定要來接我。」

掐斷回憶，顧景淮一刻也沒猶豫，果斷掉轉馬頭，同程毅一起奔向——

與靜禪寺完全相反的方向。

第16章

琰婆婆的宅院遠離京都城中心的地界，街道破落，屋舍老舊，略一打眼竟不覺此有人煙，仿佛如鬼城，倒是很適合做些辛之事。

房裡被搜了個遍，能藏匿機關的地板下、書架後也搜過了，沒有發現道。

屋有許多祭祀用，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儺面，神龕中著的香還沒燒完，看來房主離開也不算太久。

那對宣稱逃婚的男被綁得嚴嚴實實的，背靠背坐在神龕旁的地上。

「不管怎麼問都說冤，可他們的馬車明明就是從這裡出去的。」

不然他們怎麼能追錯了。

程毅心裡憋著氣。

顧景淮示意人把他們口中的布取出，著心裡的火氣問：「為何逃婚？」

子先開了口，嗓音微啞：「大人這問的，當然是父母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不然誰會逃呢。」

「因為與別人有婚約。」男子也答道。

顧景淮聞言，眉尖幾不可見地沉了沉。ԜF

「把他二人分開審。」

「審過了。」程毅隨顧景淮移步到角落，

「子是京城人士，父母做些小生意買賣，男子就是一車夫，倆人認識好些年，私定終，可子的父親非要把嫁給友人之子，反抗不過這才逃婚。問他為什麼駕車從這間屋捨出發，他們說了那琰婆婆一堆好話，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什麼的，就是不知道人去了哪兒。」

「是給那婆子當替罪羊，拖延時間？」

雖是問句，顧景淮卻肯定了這個猜想。

逃婚……還有勇氣的。

他思索了片刻，又問：「那婆子查過了嗎？」

「以前就是個助產婆，後來功幫人驅過幾次鬼，名氣就起來了，我倒覺得就是一江湖騙子，我可不信真會什麼巫、呼風喚雨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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