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我可能知道哥哥在哪裏。……

初二暑假拉開序幕。戴柯只浪了兩天, 第三天吃過早餐，老老實實背上書包。

“哥，你去哪？”梁曼秋問, 端著空碟準備進廚房洗, 已經有了謙讓一個準中考生的覺悟, 承包大部分家務。

戴柯的雙肩包從來只是單肩包，他往肩上提了一下背帶，“老戴給我報了輔導班，補課前突擊一下，查補缺什麽的。”

梁曼秋訝然，“阿伯給你報的嗎？”

戴柯蹙眉揚聲, “難不我自討苦吃自己報？”

梁曼秋：“在哪？”

戴柯：“翠田水庫附近的楓林教育城, 好像離翠田圖書館不遠。”

梁曼秋：“幾點上到幾點，上幾天？”

戴柯：“跟平常上學差不多，早九晚五, 上六休一。”

梁曼秋：“你中午還回家吃飯麽？”

戴柯：“不回了。”

“哦。”梁曼秋若有所思點頭。

戴柯有所警覺, “趁我不在，你想幹什麽？”

梁曼秋：“哥, 我要是下午去翠田圖書館看書，豈不是可以跟你一起放學回家。”

“我又不騎車, ”轉瞬，戴柯反應過來, 挑眉問, “你又跟姓周的去自習？”

梁曼秋：“哪有，五一過後的沒聯系過了。寫信太麻煩了，我還不如多寫幾行日記。”

戴柯從兜掏出戴四海的老人機，晃了晃, “家裏手機我帶走了，本來不想帶，老戴非要我帶，醜死了。”

梁曼秋：“誰你容易到跑，害阿伯經常找不到。”

戴柯低頭提換鞋，“了總會回家，狗都認識路，我還能走丟？”

梁曼秋靈機一，“哥，是不是上了高中就可以帶手機？”

自從戴柯端正學習態度，績節節高升，高中一詞似乎跟他自然銜接上了。

戴柯穿上鞋，非要跺腳震直鞋幫，不肯彎腰提一下。

“誰知道，我又沒上過高中。”

梁曼秋又給這頭倔驢吊胡蘿蔔，“你可以跟阿伯約定呀，等你上高中就買一部新手機。”

戴柯白了梁曼秋一眼，自有他的氣人方式，“我考高中就為了一部破手機？”

梁曼秋懶得講大道理，“你不要到時給我用。”

“你想都不用想。”

戴柯拉開門走出去，背影似乎高大了許多。前兩年他經常手欠，舉手扇門頭的全年紅利是錢，括的聲響像扇掌。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利是錢直接掃過他的頭頂，他偶爾不耐煩歪頭避過，作更像順便甩脖子熱。

從這個暑假開始，梁曼秋看得最多也是戴柯的背影，早上跟著走出家門，坐他的單車後座去學校，晚上看他下了晚自習從房門口路過。他的椅子搬回他的房間，複習資料多到需要整張書桌才能鋪開。

有時晚上梁曼秋要洗漱睡了，他的房間還亮著燈。

沒人再好奇戴柯為什麽“改邪歸正”。

周圍的大人好像習慣了類似的故事，小孩總會青春期叛逆，叛逆期一過，就會安分守己，做好一個學生的本分，未來可期，或者繼續叛逆到底，最後終結在牢房或停房裏。

他們在青春期的掙紮，最終淪為逢年過節大人們的談資，被上稚又可笑的標簽。

初三挑出兩個重點班之後，金玲班被瓜分，進了戴柯班，他們又了同班同學，兩個高大個單桌分坐教室後排兩個角落，鎮宅神似的。

戴柯靠門，可以遙遙見初一和初二教學樓。

但是戴柯已經不會在課堂上四張。

梁曼秋班從一樓搬上三樓，教室和戴柯班隔了一個後花園。

像這樣的尖子生，老師舍不得發配到外環，座位一般在環打轉。

每到下課，男生自分兩個陣營，男生到走廊放風，生在多臺邊的空地，從窗戶俯視後花園，不時研究有哪一對可疑的野鴛鴦，在下面散步。

梁曼秋經常到第一排，遙遙眺戴柯班，偶爾看到他趴在課桌睡覺——通常是上午和下午第一個課間。

廁所紅字風波過去大半年，梁曼秋還沒到好朋友，被針對了許多，倒落了一個清淨。

丁莉莉因為跟高子波的緋聞，又損失了一批狐朋狗友。大家都覺得眼奇差，一朵鮮花牛糞上，尤其高子波開始痘，臉蛋像被炮炸過的牛糞一樣，千瘡百孔。

梁曼秋曾問過戴柯，有沒有看到過在窗邊。

“誰知道你教室在哪。”戴柯低頭看卷子，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有時梁曼秋來他房間搭話，他既不趕人，也不寫卷子。若不是梁曼秋自行離開，他還可以繼續放空，仿佛學習學暈乎了。

梁曼秋：“就在你初二教室正下方。”

戴柯：“你太小只，看不清。”

一年過去，梁曼秋似乎過了猛漲期，只拔高2厘米，後腦勺留了一個小揪揪，跟麻雀的尾似的。

而且學生統一穿著校服，隔了好大一個後花園，確實難以辨認。

梁曼秋：“但是我看過你趴在書桌上睡覺。”

戴柯當了太久差生，如今回歸正道，聽不得舊事重提，“你才睡覺。”

梁曼秋：“哥，我說下課，我沒說你上課睡覺。”

戴柯角了，信口胡謅：“我看到你上課睡覺。”

梁曼秋一驚，不覺了套，“哪有，我上課從來不睡覺。”

戴柯：“靠後花園第三小組第二個。”

那正是梁曼秋新換的座位。

張了張，“哥，你又說不知道我教室在哪。”

他們的育課不再重疊，每次上課集隊，都能遙遙看到對方教室排空學生，不久又吸回一些學生。

梁曼秋依舊空游，後花園了育課的花園。

國慶後的某一節育課，一架小小的紙飛機跟著落葉打著旋兒，飄飄悠悠，落到梁曼秋的腳邊。

仰頭，下意識往初三教學樓的三樓找戴柯的教室。

不用找，他正倚著走廊，在他們班後門與男廁之間的走廊，似乎笑了下。并非友好招呼，而是略帶一點戲弄的冷笑。如果以前他住上鋪，住下鋪，沒準會經常見這樣俯視的淡笑。

梁曼秋撿起紙飛機，再擡頭，戴柯已經回教室了。

估計是上課借口上廁所，出來放風一小會。

梁曼秋低頭展開紙飛機，裏面幾個字的確出自戴柯之手，大半年寫字量增加，字跡越發潦草。

^@^Q←你是這個

次次上育課懶

欠打

梁曼秋認得這個豬頭表。

戴柯每次帶去網吧，無聊了總會給發豬頭，要不就是炸彈，總沒好表，也懶得翻其他表包。

梁曼秋笑了笑，沿著折痕折回紙飛機，好生兜進兜。

南國喬木大多四季常青，落葉沒有發黃，一如紙飛機枯燥飄，載來了冷冬，又送回了暖春。

各類大大小小的考試車一樣碾過2011年的尾，轉眼到了2012年春天。

“一模”績下發，戴柯漸次爬升的績第一次出現波谷，跌回初二期末考的排名，初三上學期像做了無用功。

老師、老爸、老妹都上陣安，績屬于正常波，讓他放穩心態，安安順順度過最後100天。

中考百日誓師大會當晚，班主任忽然致電戴四海，問戴柯有沒有回家。

翠田初中的初三學生從上學期開始上晚自習，下學期開始，實行班級訂餐，在校一直呆到下了晚自習才回家。

戴四海奇道：“晚上開會，他回家做什麽？”

班主任：“我們找遍了校園沒發現他，懷疑他可能溜出學校了。”

班主任用詞嚴謹，說溜出學校，不是溜出校門。

像戴柯一米八多的個頭，穿著校服鶴立群，想混在初一初二學生裏出校門實屬不易，應該是翻牆出去了。

戴四海很快猜測到原因，考砸了唄，又不是什麽大事，他從來不對戴柯績抱有期待。

但戴柯安分了一年，突然又離經叛道，戴四海難免擔心。

他跟班主任說他在檔口，先打電話回家問一下妹妹。

打回碧林鴻庭一問，只有梁曼秋一個人。

事到如今，戴四海不再瞞著梁曼秋，戴柯在學校表現，除了班主任，最清楚。他再三確認，“小秋，你哥不在學校，現在找不到人，你知道他可能跑去哪裏嗎？”

梁曼秋愣了一瞬，環視空落落的房間，“阿伯，哥哥沒有回家，也沒跟我說過他在哪裏。”

戴四海：“你在家等著，如果他回到，馬上告訴我。”

梁曼秋不由自主握手機，“阿伯，要報警嗎？”

戴四海：“我找小奇哥查一下監控。”

學校反饋有延時，班主任報告家長時，離戴柯翻牆離開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半小時。那段時間正逢發餐用餐時間，場面混，學生流大，誰也沒注意班裏角落了一個人。

金玲作為戴柯對面角落的“同桌”，第一個發現戴柯失蹤。

面對穿著警服的章樹奇，金玲略顯張，撓撓臉頰，歉疚沒早點發現戴柯不在，“我以為他只是上廁所，後來班裏糟糟的要準備誓師大會，沒留意到他還沒回來。”

章樹奇問：“他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行為？”

金玲：“就‘一模’沒考好，我也沒考好，分比他低多了。”

章樹奇：“還有其他嗎？”

影響考生心態大概有三個因素，績、家庭和早，章樹奇已經清了前兩個因素，還差後一個，戴四海沒法回答，只能從同學突破。

金玲迷迷糊糊，“還有什麽，應該沒有了啊？”

章樹奇跟班主任和戴四海都換一下眼神，得到支持，才謹慎開口：“比如有沒有很欣賞的生，會不會方面挫？”

“沒有，”金玲篤定道，“大D嫌的煩，很理會生。哦，忘了，可能我是個意外，我不會煩他。”

全場目似乎聚焦在金玲上。

金玲紅著臉，尷尬出笑：“你們不要這樣子看我，好歹我也是生。”

章樹奇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比如戴柯可能去的地方，沒什麽進展，帶著戴四海走出翠田初中。

有一張悉的青面孔在校門口等候已久，手裏僅僅握著一部老舊手機。

戴四海吃驚，“小秋，大晚上你來學校做什麽，不是你在家裏等哥哥嗎？”

章樹奇也頭疼，戴家的小孩怎麽都喜歡離家出走。

“小秋，別等下你哥哥還沒找到，你又走丟了。”

“小奇哥，阿伯，”梁曼秋小聲著，“我可能知道哥哥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