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要的是溺死在水中一樣的。……

江淑嫻明顯被嚇到了，李建山也睜大了雙眼。

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沉澈會出現在這裏。

可其實沉澈一大早就來了。

他想知道江雨濃這八年都是怎麽生活的，如果可以，他想送上班。雖然江雨濃大概率會拒絕，但他還是想來試試。

只是沒有想到，進小區大門後剛拐過彎兒，他就看到了不遠兩個悉的影。

原本沉澈是想上前的，可剛擡腳，視野裏的兩個人目突然鎖定了什麽。他順著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剛出單元門的江雨濃。

他不想讓江雨濃知道自己目睹了這一切，于是藏到了角落裏。

但接下來發生的所有所有，在角落中的沉澈全都看在了眼裏。

他垂下眼睫毫無緒地盯著兩人，語氣雖說有著對長輩的尊敬，但算不上和善。

“如果沒記錯的話，八年前，我曾給過二老一筆錢。你們也跟我保證過，不會再為難江雨濃。”他銳利的目掃過兩人，挑著眉，用最輕但也最冷的語氣問，“所有剛剛，是在幹嗎？”

李建山不敢說話，江淑嫻笑呵呵，一臉無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倆……我倆就是來，來看看雨濃……這麽多年不見了，想了……”

“想了？”沉澈重複，隨即哼笑一聲，“當我是瞎的嗎？”

江淑嫻聽他這語氣，心知剛剛的一切沉澈一定是看見了，又連連說：“不是那樣的沉先生，我們、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沉澈不想聽辯駁，打斷直問：“我給你們的那筆錢在慶谷至可以生活半輩子，這才幾年就花沒了？做什麽了？”

江淑嫻和李建山兩個人互相看了看，支支吾吾半天，最終也只說了句，“蓋、蓋了個房子，其他的，給兒子了……”

夫妻兩人重男輕這件事沉澈高中就知道。

但不論是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有後來他去見這兩個人，他都不以為會有父母重男輕到這種地步。

自己兒子結婚，居然著兒出錢買房子。

“手機號告訴我。”沉澈不想多說什麽，他低頭掏出自己的手機上前一步，解鎖切換到電話頁面。

江淑嫻以為自己聽錯了，半天沒反應。

見發愣，沉澈掀起半個眼皮，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手、機、號、碼。”

“呃，哦。”江淑嫻反應過來，“131，”

“嗯。”

“4294，”

“嗯。”

“……”

沉澈記完撥了過去，兩秒後，《荷塘月》的鈴聲響起，江淑嫻連忙從口袋掏出手機。

很老的款式，屏幕裂痕嚴重。

看著的手機，沉澈又笑了。

疼兒子疼到那麽大一筆錢都不舍得給自己換一個手機，可這份卻不曾分給江雨濃半點。

江淑嫻不明白沉澈是什麽意思，低頭看看自己手機上那串幾乎全是8的號碼，又擡頭看看沉澈。

“我的電話。”沉澈掛了看著江淑嫻，語氣不容拒絕，“以後有事找我。”

江淑嫻先是愣了幾秒，隨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麽，立馬點著頭應道：“誒誒，知道了。”

沉澈把手機揣進大兜裏，連帶著白皙修長的雙手也一并放進了口袋。

“你們兒子買房子的錢，我來出，但為了避免意外重演，我會分兩次給你們。”沉澈低頭上前一步，在江淑嫻面前停下，語氣變得生，“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從今往後，只要江雨濃不需要，你們就永遠不要出現在面前。”

說完，他看了看兩個人，問：“有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江淑嫻笑著連連點頭，心裏竊喜，原來江雨濃高中釣到的是一個這麽有錢又闊氣的主。

上次沉澈給錢的時候，只以為對方是哪個流氓暴發戶家的傻小子，年氣盛，了家裏的錢，然後帶了堆不知道從哪裏搖來的保鏢一樣的人來給自己下馬威。

現在看來，絕對不是！這妥妥大城市裏的有錢人啊！

要是早知道他這樣大方，高中的時候就應該直接讓江雨濃嫁過去。

“對對對，沒問題的。”李建山也難得出了真心的笑容。

從沉澈來到現在，這是李建山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

“很好。”沉澈看著兩人點點頭，“那就謝謝叔叔阿姨了。”

他說完，三個人陷了沉默。

見他們沒作，沉澈又問：“還有事？”

“沒了沒了！”江淑嫻擺手，“沒事了。”

沉澈：“那還不走？”

“哦哦哦，走走走！”江淑嫻喜笑開，一臉諂笑，“我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再也不會來了，沉先生放心。”

江淑嫻指使李建山拿東西，兩人拎好包後又沖沉澈點頭哈腰地道著再見。沉澈禮貌回應，然後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遠去。

那一刻，沉澈的心像是被用最鋒利的針刺破了一個深，除了地疼，還有一說不出的酸。

原本今天他要去研究院，但現在突然改變了想法。

他怕自己見到江雨濃的時候，會控制不住給一個擁抱。

可是回酒店的路上，他又改變了想法。

他還是想見江雨濃，哪怕遠遠看著，像過往八年的無數次一樣。

于是他讓司機掉了頭，去了研究院。

-

華川生大學醫學研究院，借那兩個在KTV裏套路沉澈生的口福，整個研究院都知道了新來的投資人是個有錢又帥氣的總裁。

高長相氣質樣樣完，唯一中不足的就是，有朋友了。

江雨濃到研究院的時候，注意力還在自己要不要換手機號，要不要搬家這件事上，沒有發覺來往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直到進了研究室才聽清大家的討論聲，甚至好些生還特意收拾了自己。

研究室不能化妝，但是生總有辦法讓自己變。

比如平時帶框鏡，今天換了形；平時休息日都不化妝的，今天修了眉；還有很多人發型都變了。

更室，葉夢迪正跟幾個小姑娘普及沉澈的帥氣及做事風格，還安們不用張，就像平時一樣就行，沉澈雖然氣場十足，但特別平易近人，很好相的。

幾人見江雨濃進來，熱招呼。

其中一個小姑娘問：“雨濃，整個研究院都說新來的投資人可帥了，我覺得有點誇張，你說，是真的嗎？”

對于沉澈的長相，江雨濃從高中起就跟其他人看法一致，所以大方點頭承認，“嗯，很帥。”

“真的啊！”生震驚。

江雨濃再次點頭給予肯定，“嗯。”

葉夢迪白了生一眼，抱怨道：“什麽啊，你不信別人也就算了，怎麽能連我都不信呢！”

那生連忙安葉夢迪，“我當然信你了，但是吧，雨濃更可靠。”說完，嘿嘿一笑。

幾人還在討論沉澈，江雨濃掃了一眼們，看著其中的一個生問：“換發型了啊？”

那個生聞言回頭，有些不好意思，“嗯，昨天剛剪的，好看嗎？”

“好看。”江雨濃輕笑著說完又囑咐，“不過短發不容易收起來，一會兒可能得仔細點了。”

“放心吧，我帶了很多卡子。”

“那就行。”

整個研究院上下，每一個研究室的導師都在囑咐著大家一會兒的事項，馮院長也挨個研究室轉，生怕出差池。

吃完午飯，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唯獨江雨濃一個人走出了研究院。

一早就等在不遠的沉澈見江雨濃出來，遠遠跟著。

穿著燕麥大的江雨濃雙手在口袋裏，低頭垂眸往遠走。

走得很慢，到跟打招呼的，也只是禮貌地點頭回應。

走了一會兒後，擡手拆了自己一直紮著的頭發，順便把頭繩纏在了右手手腕。

一邊走著，一邊用右手上下晃那頭濃黑發，讓自己的頭發得到放松。

沉澈看著那頭隨風起舞的長發出了神。

因為長頭發的江雨濃，是跟高中時完全不一樣的。

走過一條路，拐進一條小道，江雨濃在一個很舊很老的長條椅上坐下。

椅子面前是老舊不堪的建築，背後是大片草坪。

這條小道不常有人來，大家通常走的都是草坪後的大路。

而且草坪兩側高大的梧桐形了天然的屏風，江雨濃坐在這裏，鮮被人看到。

沉澈在拐角位置停下，靠在一堵矮牆旁看著不遠的江雨濃。

今天很好，慷慨鋪滿大地。

江雨濃在下，閉眼揚起頭，倚在長椅靠背上。

看著這樣的他，沉澈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的那個盛夏，也是這樣昂著頭曬太。

只是那時的他不明白，這麽熱的天，為什麽還能有人如此淡定地曬太？而且還是以仰面的姿勢。

但現在，他好像懂了。

也理解了高中時，江雨濃說的那句：“沉澈，我沒得選。”是什麽意思。

只是江雨濃從來不需要憐憫或同，又或者施舍一樣的關心。

要的是溺死在水中一樣的。

是至死都願意跟擁抱的勇氣。

而重新裹在上的鱗，跟高中時一樣，看似堅無比，實則至極。

看著不遠的江雨濃，沉澈想：

沒有人能走進的心裏，除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