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油桃 再見了,我耀眼的年……
這一天, 2026年的5月20日號。
晚上8點57分,一黑休閑服的江淑嫻沖進賓館,跟江雨濃和董玉娟發生了爭執, 甚至弄傷了江雨濃。
等到離去,江雨濃不管還在汩汩淌的手, 也不管董玉娟的安和關心,滿腦子就一個念頭。
現在、立刻、馬上,跟沉澈發消息說分手。
原本想等沉澈來找的, 原本想當面說的。
可現在等不了了, 一秒都不想等了。
江雨濃從前臺撈過背包,回到屋裏後從裏面掏出手機。
死死咬住,但無論怎麽控制, 拿著手機的雙手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鮮沾滿了屏幕和機, 甚至由于水發,打字的鍵好幾下都按不上。
抖著、呼吸著。
江雨濃整個人都在緒極度崩潰的邊緣, 但沒有糾結或者遲疑, 盯著屏幕,毫不猶豫地發出了那句話。
“沉澈,分手,膩了。”
幾乎是發出去的下一秒, 沉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江雨濃盯著屏幕,在電話響起的下一刻立馬掛斷。
幾秒後再起響起, 再掛。
他繼續打, 繼續掛。
來來回回,反複很多次。
後來沉澈給發信息,讓接電話, 擡手隨意打字,然後清空對話框,不回任何消息。
沉澈問在賓館嗎,重複以上作。
總之,江雨濃就是要讓沉澈知道,看到了他發過來的信息,但就是不搭理。
董玉娟給包裹完傷口後,江雨濃讓上樓休息,說自己想安靜一會兒,今天晚上能不能提前關門。
董玉娟一臉心疼,“我已經關門了雨濃,今天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好嗎?”
“嗯。”江雨濃點頭。
十一點四十,沉澈到了賓館。
賓館大門關著,但江雨濃那個屋子裏的燈卻亮著。
他擡手發信息:【我在賓館門外,你不出來,我會一直等。】
他每隔十分鐘給江雨濃發一次賓館大門的照片,江雨濃看著,不回,
十二點半的時候,外面突然下雨了,沉澈還在發著。
江雨濃就是故意的。
不拉黑沉澈,讓沉澈看到“對方正在輸”的字樣,但不回信息。
因為知道沉澈會一直等。
就是要用最冷的態度對沉澈,就是要傷沉澈的心。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只是江雨濃沒有想到,外面會下雨。
偏頭盯著窗外,聽著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最終不忍心沉澈挨淋,穿上服,把手上的那只手藏進口袋,打開賓館大門出去了。
-
聽到開門聲,沉澈收了手機立馬擡頭。
看到江雨濃的剎那,他沒有上前生氣,更沒有聲嘶力竭地質問。
他只是輕聲地說:“是不是有人給你力了江雨濃?”他聲音很,伴隨著七零八落的雨聲一起墜下。
“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不是說好了,有問題一起面對。”
江雨濃冷眼看著他,面無表,“今天出三模績了,我下很嚴重。老師找我談話了,而且跟我家人說了我倆的事,他們讓我分手。”
“沉澈,你知道我是怎麽進的八中,也知道我跟八中做了怎樣的易,”說,“在我這裏,任何事都沒有我自己重要,所以我們不要在一起了,你出國吧。”
這理由看似有理有據,但實則百出,沉澈自然不信。
他向前一步,跟江雨濃一起在賓館門口的屋檐下。
剛剛淋雨太久,他走過來的時候,江雨濃甚至嗅到了一雨水氣息。
“江雨濃,你找借口能找點可信的嗎?”沉澈說,“就算被父母發現了,我們也18歲了,年了!很多事不需要聽家長的了,可以自己做決定!”
“可是我們也只有18歲!”江雨濃話接得很快,擡眼看著他,神寡淡,“沉澈,我們只有18歲。”
沉澈不屑,“所以呢?18歲的青春就是用來放肆的啊?”
“18歲只有一次,每個人的生活不同。”江雨濃說完,眼神漸漸沉了,語氣也更加強。
說:“沉澈,你要放肆的青春,我奉陪不起。”
雨下大了,鋪天蓋地地往下砸。
沉澈不信江雨濃會因為這種理由跟他分手。
他怎麽可能信?
“江雨濃,你敢發誓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心的嗎?”
江雨濃沒有回答,只是問:“你知道金星又黃昏曉嗎?”
“然後呢?”沉澈不懂。
“一天之,它早上出現在東邊,晚上出現在西邊。就像是不男不,不也不,”江雨濃說,“它既要搶太的,又要奪月亮的,所以古人是不喜歡這顆星的,就連瑪雅人都說這顆星喻著死亡,又象征著複活,是一顆不好的星。”
沉澈低低端詳著江雨濃,他想從的眼神中找尋些蛛馬跡。
“沉澈,對于我的父母來說,我就是這顆金星。而你,只是我測試是否還有人願意為我不顧一切的實驗品。”
“但是現在我都要自難保了,怎麽還會再要你?”
沉澈聞言後槽牙咬,垂在側的手握拳,微瞇眼,低垂著眼梢看,雙眸空。
過了半晌,他才沉著嗓子問:“江雨濃,你敢說你不喜歡我?”
江雨濃角輕扯,極淡地嗤笑一聲,“喜歡?沉澈,別自作多了,我心都沒有過。跟你在一起,只是為了嘗試。”
“用你的,釋放我抑了十八年的緒。”
兩人站在屋檐下,頂棚邊緣落下的雨滴像是一道天幕布,把江雨濃和沉澈跟這不合時宜的大雨分割開來。
可沉澈卻覺得這頂棚沒有毫庇護作用,哪怕自己在裏面,噼裏啪啦的雨滴仍舊落在了他上。
冰涼的水點穿單薄的服,直達心髒。
“江雨濃,我以為你心是涼的,暖暖就能熱,沒想到你心是死的。”
江雨濃哂笑,“你錯了,我沒有心。”
這話像刀子,猛地一下捅進沉澈心裏,用的是能穿的力道。
他整個腔起伏嚴重,口悶悶。但他沒再反駁,更沒有繼續探討,長籲一口氣下緒後,往前一步牽過江雨濃的手,溫聲說:“我送你進去。”
江雨濃蹙眉,甩開被沉澈握著的手,“我剛剛說的你沒聽明白嗎?”
“聽懂了,”沉澈說,“但讓我送你進去吧,下雨了。”
這一瞬間,江雨濃覺得自己的心髒被剪尖兒的指甲掐了丁點,酸痛酸痛的。
無言,沉澈便垂眸,固執地牽過的手要送進去。
江雨濃強忍著心的悸,咬咬牙,再一次甩開他手的同時,給了他一掌。
“啪”的一聲,清脆洪亮,響徹整條胡同。
沉澈愣了,但下一刻,他低頭盯著江雨濃的手蹙眉問:“你手怎麽這麽冰?”
說完,甚至不顧江雨濃可能會再甩過來一掌的可能,又握住了的手,“冒了嗎?”
江雨濃有些繃不住了,眼眶開始溫熱。
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推開沉澈啊。
沉澈低頭著江雨濃的手,想給捂暖。
江雨濃低頭看著被沉澈握住的手,狠心回來,言語也開始狠厲。
“沉澈,能別像個狗一樣犯賤嗎?我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沉大爺能要點臉嗎?”
“江雨濃你一定要這樣嗎?”沉澈擡頭,聲音也開始拔高,“有什麽事是兩個人不能解決的呢?”
“我為什麽要跟我的實驗品一起解決呢?”江雨濃聲音也放大。
“我不瞎江雨濃!”沉澈怒了,“這段時間你對我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我看得出來!”
“騙你的啊!”江雨濃更加激,“我對其他人可以人前一面人後一面,對你也是一樣的啊!”
“但是現在我不想裝了我累了!我要好好沖刺考遠一點然後擺那個家擺你!你聽懂了嗎!”
沉澈被氣炸了。
他雙手叉腰,舌尖頂著自己的虎牙頂著角,歪頭看向地面,大口呼吸想讓自己消消氣。
他知道江雨濃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到了什麽事,不然不可能這樣對自己。
這樣突然、這樣莫名其妙地對自己。
說的不喜歡,說的實驗品什麽的統統都是假的。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他能到江雨濃是不是真心待自己。
現在這麽說,無非就是不想讓自己為了留在國,影響原來該走的路。
可就算是這樣,剛剛那些話也真踏馬的傷人,沉澈覺得自己的心得疼。
他覺得江雨濃需要冷靜,自己也需要。
他想回去理一理,想知道江雨濃到底發生了什麽,明天再來找江雨濃好好聊。
“行,”他點著頭看,“那我走,走還不行嗎?你趕回去,外面冷。”
說完,沉澈轉走了,卻在走出去幾步後又反退了回來。
他邊走邊從口袋裏掏著什麽,走到江雨濃面前拿過的手,塞了一個油桃給。
“路人給送我的,說是野油桃,很甜。 ”
江雨濃看著掌心裏躺著的,那個康乃馨大小的油桃,怔住了。等再次擡頭的時候,沉澈已經消失在了黑夜中。
手掌合起,拿著那個油桃,轉回屋。
進了房間,江雨濃隨手把桃子放在桌上。
但不知道是風在使壞,還是它不想在桌子上待著。
剛轉,桃子就滾落在了地上。
江雨濃轉頭,走過去蹲下子要去拿。
可出手到油桃的那一刻,莫名覺得上面還殘留著沉澈的溫度,腦海中也突然回想起冬天的時候,沉澈給自己的那三瓣橘子。
被回憶席卷的剎那,眼眶鼻尖猛地一酸,接著淚水像決堤的河流,瞬間滾滿全臉。
江雨濃握住油桃,攥它,再也忍不住,低頭抑著聲音痛哭了起來。
過往人生中,江雨濃從來沒有覺得對不起誰,自認曾經那些對自己好的人,全部都百倍千倍的還了回去,全部都真心相待了。
但是這些人中,沉澈對自己最好、最最好。
可卻用最殘忍的方式回饋了他,以至于未來人生中,永遠不可能原諒自己。
江雨濃握著油桃,抱自己,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跟沉澈道歉。
對不起,沉澈。
對不起。
或許未來你會遇到跟我一樣你的人,但你一定不會再遇到像我這樣傷害你的人。
我不能讓你陷進泥潭,我真的不能。
你的18歲是用來放肆的,你的人生是用來璀璨的。
請一定好好。
再見了沉澈,
再見了,我耀眼的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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