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虞枝將寫好的一封信留在桌上，只等謝府的人發現不見了有個代。

銀翹在窗外張，小聲地道：“姑娘，時辰快到了。”

虞枝攏了攏披風，轉出門。

后門的小廝是謝禎的人，會給行個方便，已經事先打過招呼了。

只是就這麼不告而別，虞枝心里多還是有些不安。

是不是應該和三爺告個別？

畢竟謝禎待一向不錯，若是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豈不是顯得不近人？

“姑娘？”見頓住腳步，銀翹疑地過來。

虞枝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走吧。”

夜已深，沒必要去打擾對方。

主仆二人小心謹慎地在夜下黑行走，突然停住腳步。

前方不遠立著一道頎長影，乍一瞥見，銀翹瞪大了眼，還以為見了鬼，好懸把即將口而出的驚呼給咽了回去。

那人從暗站了出來，月一點點照亮了他的廓，謝禎的臉喜怒莫辨，漆黑的眼眸盯著，眼角余瞥過后的包袱，悉了什麼：“打算就這麼走了？”

虞枝張了張，嗓子莫名發啞，自覺心虛，小聲地喚道：“三爺。”

說完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雖然心里想著應該和謝禎道個別，可對方真出現在眼前，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謝禎走上前來，發沾著的夜，長而卷翹的睫下一片深幽迷朦的霧氣。

虞枝腦海里過一個念頭──

難道他一早就在這里等著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會離開？

看向謝禎的眼神不由添了些復雜。

卻聽對方嗓音冷靜地道：“不是要走麼？我送你。”

虞枝眼眸微睜，圓圓的杏眼直勾勾盯著他，似有些意外，莫名的緒縈繞在心頭，片刻后，點點頭：“那……多謝三爺。”

有謝禎同行，虞枝的行變得更為順利，門房瞧見虞枝和謝禎深夜出府，連問都沒多問一句，恭恭敬敬開了門，完全把謝禎還在足中這件事拋到了腦后。

從謝府到渡口，一路上氣氛都很安靜，虞枝到底心虛，最先不住這樣的沉默：“三爺怎麼知道我會離開？”

謝禎正在把玩一支鼻煙壺，聞聲抬起頭來，無聲勾了勾角：“很好猜，你娘莫名其妙中了毒，作為兒，你不可能放心讓一個人回江州。更何況，白日里你和門房打了招呼，說夜里要出府，我便猜到了一二。”

虞枝握的手微，有些忐忑地垂下頭，嗓音低不可聞：“那，三爺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他語調微揚，著幾分興味，一語中的，“怪你不告而別？”

眼睫小幅度地了。

“唔，我是有些不高興。”謝禎沉思片刻，如是道。

抬起頭來，撞他深邃的眼眸。

謝禎定定看著，似是調侃：“原來我在你心里，這般不值得信任嗎？”

虞枝慌地瞪大了眼：“不是這樣的……”

他角倏爾揚起，不再逗，語調低了下來，著明顯的安意味：“為人子，擔心父母很正常，這無可指摘，沒什麼好責怪的。”

他話音微頓，語氣含著幾分笑意，“不過下次再遇到什麼事，我還是希你能夠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幫你呢？”

虞枝眼眶有些發燙，那些不能向旁人宣泄的恐懼不安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見最親近的銀翹都不能。

惶恐會再次失去爹娘，重蹈覆轍，無路可走，只能去搏。

謝禎卻輕而易舉地平了心中的不安，看穿了的逞強。

這樣好一個的人，如何不心呢？

虞枝用力地抿了抿，眼瞼微微抖地點頭：“我記住了。”

謝禎眉頭舒展開來。

想起昨日的事，神猶疑：“陛下不會真的疏遠三爺的，三爺勿要思慮過多。”臉上閃過一愧疚，“說來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為我，您也不會被顧明修那個小人記恨！”

鮮在人前罵人，可見心中厭惡極了顧明修。

謝禎微怔，意識到虞枝是在安他，低低笑起來：“不關你的事，今日之事，沒有顧明修也會有其他人，他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他的眼神添了一抹意味深長。

虞枝一點即通，心里好了些：“那，三爺可有應對之策？”

謝禎懶洋洋往后靠，意味不明地哼笑：“有啊，老老實實足，等陛下什麼時候高興了記起我再說。”

這個回答在虞枝的意料之外，可以說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覺，完全不符合謝禎的行事風格。

傻愣了一下，干地安：“陛下圣明，相信很快就能赦免三爺的。”

他看著絞盡腦的模樣，心中好笑不已，眸愈發和。

……

到了渡口，船已經停泊在那里了。

虞枝心中有淡淡苦蔓延開，強忍著不舍朝謝禎展出笑容：“三爺，送到這里就可以了，謝謝您這些日子來對我的照顧，阿妤銘記在心，不敢忘懷。”

下次見面不知何時，虞枝只能盡可能的表達自己的激，然而一向伶牙俐齒的在謝禎面前卻仿佛了啞。

謝禎似笑非笑地瞧著：“怎麼你說得好像生離死別似的？”

局促地紅了臉，他挑眉一笑，語氣閑散，“現在不是道謝的時候，你可以先留著。溫馨提醒一下，船馬上要開了，不想走了？”

他的手繞了一圈，將虞枝肩上的行李取了下來，輕松抬腳朝船上走。

虞枝一愣，反應過來的同時連忙追上去：“不麻煩三爺了，我自己可以的。”

謝禎充耳不聞，朝著船夫點了點頭：“可以啟程了。”

船夫得到吩咐，竟然真的就開始起航。

虞枝有些著急：“三爺，您還沒下船呢！”

謝禎沖著挑了挑眉，氣定神閑地勾了勾：“誰說我要下船？”

瞳孔微，一時不太能理解謝禎的意思，張了張：“您不回去了嗎？”

笑意掠過眼底，他淡淡評價：“還不算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