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禎凈了手,將帕子浸在水里,擰干,低頭挽起虞枝的袖給手臂,敷額頭。
日夜不休地趕路回來,他的眉眼都著疲態,又因老夫人的死產生了不小的打擊,這會兒在虞枝面前,難得地尋到片刻寧靜。
虞枝睡得很不安穩,眉頭蹙著,仿佛心事重重。
他驀地想起謝婉說的話──
“今日賢王派人來抄家,是三嬸抱著祖母的牌位在門口跪了兩個時辰,揚言除非從的尸上踏過去,才得以讓賢王退步,準許料理完祖母的后事。”
他想了想,掀開被褥,小心翼翼地挽起虞枝的,原本白皙的小上,一個目驚心的咬痕落在上面,已經結了痂,但仍然可見傷口的猙獰。
那封信中提到:淮南王將一條狼狗和夫人關在一間屋子,親眼看著被撕咬……
他眸暗沉,心中涌著無限兇狠戾氣,落在那傷口上的作卻小心翼翼。
他的指尖輕輕過結了痂的地方,明明傷的不是他,這會兒他的心卻泛起麻麻的刺痛。
往上,虞枝的膝蓋也一片青紫,白,落在上面也猶顯目驚心。
留意到旁邊有膏藥,應該是銀翹放在哪兒還沒來得及涂,謝禎拿了起來,打開剜了一塊散在掌心,涂抹到虞枝的膝蓋上。
他做這些的時候心無旁騖,神專注。
上完了藥,他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給虞枝用冷水,不知是不是哪里疼還是不舒服,一邊發著抖,一邊咬著,里溢出可憐兮兮的。
謝禎褪去臟污的外袍隨手扔在地上,半抱著在耳邊低聲道:“阿妤,我在這里。”
“我回來晚了,抱歉。”
他不斷在耳邊說著話,好似聽見悉的聲音,漸漸的不在抖,皺的眉也終于松了下來。
到了后半夜,虞枝的溫總算是降了下來。
謝禎也實在累極,但他沒有沐浴更,不想弄臟了床榻,就這麼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兩人的手握,睡夢中的虞枝若有所,呼吸聲逐漸平穩下來。
──
虞枝醒來的時候覺手被什麼人攥著,眼睫了緩緩睜開,先是有些不適應突如其來的亮,緩了一會兒,像是注意到了什麼,慢慢扭過頭去。
猝不及防的一幕讓呼吸微滯。
謝禎的側臉就這麼毫無預兆闖進的視野,他閉著眼躺在側,臉憔悴,眼可見的疲憊。
整個人的氣質又冷又頹。
思念已久的人就這麼猝不及防出現在面前,虞枝怔怔地瞧著,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這是一場夢。
直到眼睛酸的不行,才用力眨了下,連忙睜開眼看到人還在,這才徹徹底底松了口氣。
他真的回來了?
虞枝不敢置信,貪的目在謝禎臉上來回流轉,但又怕吵醒他,都不敢一下。
他看上去像是很久沒睡好覺的樣子。
眼底逐漸染上心疼,一想到他醒來以后又要面臨母親的死訊帶來的痛苦,不免心也沉重起來。
還不知道,謝禎已經知曉這件事。
雖然盡量放輕了作,可謝禎多年來已經養了即便是在睡夢中有任何風吹草也會立即警醒的習慣。
因此虞枝醒來沒多久他就發現了,只是沒有立即睜開眼。
謝禎眼皮微緩緩掀開,虞枝沒防備,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他啞著聲開口:“上還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嗎?”
虞枝反應過來是在問,慢半拍搖了搖頭:“沒有,就是頭還有點暈。”
把床讓出來:“你要不要上來睡?什麼時候回來的?”
謝禎搖頭:“我沒有沐浴,上臟。”
虞枝嗔他一眼,語氣不怎麼高興:“我難道還會嫌棄你不?”
謝禎依言躺了上去,只占了半邊床,他確實乏得厲害,眼皮半耷著:“昨夜里回來的,你昏迷著,就沒驚你。”
虞枝側躺著看他,言又止:“母親的事……”
他沉默片刻主出聲:“我都知道了。”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嗓音悶悶的:“是我沒照顧好母親,你會不會怪我?”
“阿妤,你已經做得夠多了,別什麼都往自己上攬。”謝禎的手探過來握住的,安似的,語氣疲憊,“就算是怪,我也只會怪自己回來晚了一步。”
虞枝知道他這會兒肯定難的厲害,想了想解釋道:“母親走的時候安詳,給我講了很多和父親的事,看得出來,他們很好。”
謝禎默不作聲地聽著,知道他想聽,慢慢地道:“我能看出來,母親盡管不舍得我們,但其實是開心的,做了一輩子的謝老夫人,這回終于能做自己。”
謝禎尖滾,嗓音微啞:“我從前總是惹生氣,早知如此,就應該多出時間陪陪。”
“你有你的不得已,都知道。”虞枝干地安。
沉默了許久,他略有些茫然的嗓音傳了過來:“阿妤,我沒有母親了。”
的鼻子驟然一酸,俯上前抱住他:“夫君,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的手攬住的腰,將抱的很:“阿妤,我只有你了。”
虞枝守著謝禎睡了一會兒,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看著他,竟是這段日子來最平靜的時刻。
銀翹知道醒了,但一直沒聽見人,蹲在門口也不敢貿然進來。
直到阿渡神匆匆跑來,臉上眼可見的急切,連忙站起迎上去:“怎麼了?”
阿渡跺了跺腳:“三爺回府的消息傳到了賢王那里,如今賢王一大早要來拿人呢!這可怎麼是好啊?”
他說完后知后覺,“我和你商量這個有什麼用?三爺呢!他一定有辦法!”
虞枝聽到屏風外銀翹的聲音,眸閃了閃,看了眼已經睜開眼的謝禎:“勞煩賢王等一等,就說三爺舟車勞頓,還要先行沐浴更,稍后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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