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蘑菇與小鳥 小鳥要有小鳥的樣子

接下來一連幾天，小雀都重複著先前那樣無聊的日子。

不過還是有那麽點不一樣。

每天早上賴床，被主人無聲提示多吃點，跟主人撒讓晚上早點回來，等主人出門了，就自覺跑去臺跟小鳥們打招呼，撒一把谷子，跟小鳥說說話，聽聽附近的八卦。

警衛隊小鳥1號：“小雀的主人出大廳了，小雀快蹲下。”

小雀乖乖蹲在地上，繼續往外掏谷，只出一只手將食放在托盤上。

小鳥們嘰嘰喳喳：“最近城東新起了一棟高樓。”

“是嗎，我怎麽記得是城西？”

“別吵別吵，我聽我的主人說是CBD。”

“CBD是什麽？”

“CBD是屜，每天都把人類吃進去，到點才放他們出來。”

“真慘真慘。”

“一只黃鸝鳴翠柳，兩行白鷺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啾雪，門泊東吳萬裏船。”

“好詩好詩。”

“我是小皇帝，我是小皇帝。”

“姐姐，小雀很乖的。”

小雀站起來揮了下手臂，氣沖沖道：“不許學小雀說話。”

一片鳥雀翅膀的撲棱聲中，小雀的手機鈴滋滋響起。

他手忙腳地接通：“喂，姐姐——”

“小雀在做什麽？”

小雀握著手機低頭看，遙遙跟樓下黑豪車邊的顧舒對上一眼，他渾僵住。

“小雀在，在當小蘑菇。”

那頭顧舒的聲音有些無奈：“……外頭天涼，麻煩小蘑菇遷移一下居所。”

“好，好的。”

小雀不敢多話，一手拿著手機，半貓著腰，拎起腳邊的飼料，做賊似的回房。

“嘶——”

“沒穿鞋是不是？”

小雀狡辯：“鞋在小雀腳上了。”

“這樣，家裏的拖鞋都是底的，小雀走兩步給主人聽聽。”

小雀放下飼料，呆站在原，視線遠眺，自己的小兔棉拖還在餐椅旁，離這裏大概也就三米多的距離，只要小雀一次跳三米遠……

一秒後小雀控訴：“主人壞。”

“小雀今天也會很乖的。”

猝不及防被主人學了一遍今早的小鳥話，小雀瞪大了眼睛，他瓣兩下，三兩步爬到沙發上，抱在沙發上撒道：“小雀錯了，主人不要欺負小鳥了。”

“嗯，難道不是小鳥在耍賴？”

恥像鍋爐一樣不斷冒出氣泡，小雀臉燙燙的，他了下自己的臉，覺自己是個小火球：“小雀不耍賴了。”

那頭環境音一下削弱不，似乎有汽車開的聲音，顧舒翻著紙張，隨口嗯了聲：“別下地，自己Siri給你送拖鞋，今晚會早點回來，練完字無聊的話可以看會小火車，不能看太久，出門要注意安全，”

“小雀可以出門了嗎？”

“可以。”

小雀歡呼一聲。

那頭顧舒似乎無奈地笑了笑，掛了電話。

小雀抱著玩偶在沙發上滾了會，將大黃在自己邊放好，晃著一雙白皙的腳，了聲Siri。

“麻煩小嘰幫小雀把拖鞋送過來。”

掃地圓盤機人屏幕一閃，幻化出v，它慢悠悠離開充電，移到餐椅邊鏟了下，將拖鞋舉起來背著上，馱著一雙小兔棉拖過來。

“謝謝你。”

踩上拖鞋，晃了晃確定穿牢了，小雀決定下樓逛逛。

他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出門了。

上次小雀一時興起，背了個包就出門找主人，結果因為找不靠譜的小鳥們問路差點迷失在偌大的城市裏，出門一兩個小時還沒找到方向，最後還是他僥幸攔到一輛三車，被好心人搖搖晃晃送到了公司樓下，又正巧被外派找人的裴總助撞見撿了回來，這才找到了主人。

自那以後，顧舒限制他出門必須要人跟著。

而今天，小鳥自由了。

小雀噔噔噔跑到屋裏背上純白挎包，給自己戴上發卡，檢查過手機的電量，高高興興出了門。

一層一戶的大門出去就是電梯，小雀刷虹進門後照著印象按了電梯鍵，一路直達地下車庫。

他出去轉了一圈，即使是已經上班的時間點，地下車庫裏依然停著許多亮得反的車，小雀眼睛，滿車庫的車找不到悉的影子，也找不到平時送他出門的司機。

猶豫了會，小雀回電梯裏，多按了兩個按鍵，一樓鍵和旁邊著“空中花園”的二樓鍵。

電梯裏只有安靜的氣流替聲，鏡面亮堂堂，小雀看見自己頭上的一圈頭發在隨風而晃，他挪了半步，遠離風口。

一樓出去是今早顧舒抓到小鳥在臺當小蘑菇的街道，小雀出電梯門後左右張了會，意外撞見走道裏站著個圓滾滾的垃圾桶。

他正好奇，多看了一眼。

“垃圾桶”發現有人出來，一下亮了屏幕，嚇得小雀轉按下電梯鍵，匆匆關門，又跑回了電梯裏。

關上的門阻隔了引導機人的跟隨作，驚魂未定的小雀松了口氣，再一擡頭，電梯已經再次開了門。

這次門外是一條石路，小雀能認出門外不遠的樹是他在家裏某個臺能看見的，他調整好自己的肩帶，將包挎在邊往外走。

小區的空中花園很大，小雀總覺得哪哪都悉，樹像是他被顧舒撿回來那天看見的樹，花也像那天看見的花，讓小雀心很好。

他邊走邊撿掉落在地上的欒樹花，像是在撿散落的琥珀糖，撿多了一只手放不下，就扯了張紙手帕，將花朵盛在裏面。

沿著大道走進鵝卵石小道，闖過綠鐵欄的大，是一組無人的大型兒梯，他左右看了看，聽了聽鳥雀和植的談話聲，認為這個小區本沒有小孩，也沒有人會抓小鳥，自個坐在了梯最底端休息。

梯的旁邊有一株小蘑菇。

“好香，是……小鳥？”

小雀主打招呼：“你好蘑菇，我是小鳥。”

閉目養神的小蘑菇睜開眼，愣住了：“你這只小鳥為什麽這麽大？”

“頭上，怎麽還有一只小鴨子？”

“因為我是一只不一般的小鳥，我的主人前幾天還說我是小蘑菇。”

蘑菇更震驚了：“難道你是一只蘑菇變的小鳥？”

小雀撓了撓頭：“不知道哎，我很早以前就是一只小雀，現在也是，我不知道在為小雀之前我是什麽，也許我就是一只小蘑菇也說不定。”

“那你的主人是怎麽知道你是一只小蘑菇的？”

“我的主人什麽都知道，還知道怎麽救小鳥命，也會照顧小鳥，還知道小鳥肚子小鳥會很開心，不過小雀不允許別的小鳥。”

蘑菇深思：“那你是為小鳥之前就有了主人嗎？”

“不是的，小雀是，”小雀想了想，嘗試掰手指，因為小鳥日子過得太好不清楚到底過了多天而計算失敗，他抱膝低頭看著蘑菇，目坦誠道，“不知道多久之前有的主人，不過我們已經在一起很久很久了，小雀只記得主人撿到小雀的時候，小雀是一只小鳥。”

“那你的主人是怎麽知道你為小鳥之前的事的？”

小雀并不糾結這個，他重申：“因為我的主人什麽都知道。”

“那好吧，聽上去你以前確實有可能是一朵小蘑菇。”

“是的，要不然我怎麽能聽懂蘑菇講話呢，其他小鳥都很難聽懂蘑菇講話的。”

“那你能聽懂植講話嗎？”

“小雀能聽懂一些。”

蘑菇哇了聲，欽佩道：“那你一定是從聯盟來的吧？”

“什麽是聯盟？”

“聯盟就是有植，有，還有真菌……就是像我這樣的蘑菇的地方，你別看我一只蘑菇長在這裏，我的耳朵可是很靈通的，我聽說聯盟裏就有像你這樣的小，專門負責給人類做翻譯，待遇很好的，每天吃了喝喝了睡，只有必要的時候出現一下，錢就會每月自出現在你手裏，你要不要去試試看？”

小雀歪頭：“可是現在小雀也可以吃了喝喝了睡啊。”

蘑菇很傲氣，它一抹額頭：“那不一樣，人家是要上班的，上班就意味著你獨立了，可以賺窩囊費了，你知道窩囊費是什麽嗎？就是小區裏那些人類說的，每天窩窩囊囊就能賺到錢。”

小雀被唬住了：“真的嗎？”

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

聽上去確實很適合他這只懶洋洋的小鳥，到時候他也能給主人買東西了。

現在小雀給主人送禮，總是白天在網上下單，晚上拿給主人，他還沒給到主人手裏，主人就猜到是什麽了，一點就沒有。

“是的，你是什麽小鳥呀？”

“我，我是一只小金雀。”

蘑菇眼睛一瞪，左眼大右眼小，很是驚訝：“你就是那種不用上班也能賺錢的小鳥？那看來你是不需要上班了，真是命好。”

“不不不，蘑菇你跟我多講講吧，我想賺窩囊費給主人買禮。”

蘑菇左右看了看：“現在不行，再過會到了中午，那群午休的小孩子就要回來了，我得先回草叢裏，我們蘑菇走得慢，我只是出來曬曬太，還不想送死。”

“這樣，我給你換個位置，你給我講講好不好？”

蘑菇猶豫了下，同意了。

“那你帶我去找個新家吧，最好是草叢下面，既有，又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小雀帶著蘑菇繞著花園轉了一圈，給蘑菇的新家選址。

“想要為聯盟的一員呢，最基本的，就是要讀書，人類都智能化辦公了，如果不會讀書寫字，也不會打手機，就只能用語音流，你想想，什麽事都給你說出去了，人家還會收你嗎？”

小雀捧著小蘑菇嗯嗯兩聲，認同得頭頂發卡小鴨都在晃。

蘑菇手腳比劃：“還有就是，作為一只小鳥，你要有最基本的小鳥樣子，不能忘本，這樣聯盟才會收納你，為大家庭的一員。”

“那就是要有一只小雀的樣子嘍。”

“是的沒錯，不能忘本。”

小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