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nbsp;nbsp;油小辣椒花式勾人心

趙明軒第一次見到程之遙, 是在大一下學期，開學的第一次班會上。

他那時剛打完球，抱著籃球著汗, 走進教室。

三月初的天還是冷得很。可他卻嫌熱，掉外套, 掉, 還嫌不夠, 只穿著個運背心, 走在初春的寒風中，汗的頭發用運發帶隨意攏起, 拉風極了。

路上的生都回頭看他，還笑著跟旁的人竊竊私語。

他得意洋洋。

一看就知道被哥迷住了。

他捋了把頭發, 做了個酷炫的投三分球的作。

生中傳來的笑聲更大了點。

趙明軒對離他最近的那個生邪魅一笑。

是啊，被你們發現了，我就是那個拿著兩金一銀，保送進華大，在最難進的學院最好的班, 穩拿專業第一的那個, 打遍天下無敵手的, 全世界最帥的男人！

今天能遇到我，真是你們的福氣。

他就這樣, 志得意滿走進教室。

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前排坐著三個新面孔。

運球的手微微一頓。

趙明軒知道新學期要來幾個校選拔生。他覺得學校真是多此一舉，連競賽金牌都沒有，進了班裏又如何？能聽得懂課程嗎？能跟得上進度嗎？

不過沒想到的是, 三個竟然全是生。

學競賽前期花費都不, 所以競賽生多是男生，班裏也是男多。周圍的男生幾乎一溜煙的目全集中到新來的三個生上了, 正頭接耳地低聲議論著。

他打量著那三個新來的，在側後排的舍友邊坐下。

“哎哎老趙你看，”旁邊的舍友捅捅他的胳膊，“新來的幾個都是的。你覺得哪個好看？”

趙明軒目落在左前方穿白襯衫的長發生上。

坐得很端正，沐浴在窗邊的裏。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毫不理會，只是低頭坐著安靜翻看手裏的冊子。

從他進來到坐下，全程沒有看他一眼。

趙明軒莫名其妙就有點不爽了。

覺得很裝。

“有什麽好看的。”他故意提高音量，拉長嗓音說，“再好看有什麽用，不還是吊車尾——”

全班人的目都朝他看來。另外兩個選拔生更是目暗含憤怒與譴責。

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裏有不對，只得意地盯著那個人的背影。

他看見，在旁邊生對他翻了八百個花式白眼後，那個白服長頭發的才剛剛合上書，然後回頭，看向他。

趙明軒迎著的目，挑著眉，用表寫了四個大字——

你奈我何 ？

可那人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然後轉過頭去，繼續安靜翻書。

什麽話也沒說。

呵。就這？

趙明軒不屑笑了聲。

架子唬人。到底還是個忍氣吞聲的慫包蛋。

估計待不到一年就會滾走。

————————

“大家好，我程之遙。”

那個慫包蛋上臺自我介紹著，笑容謙和得，聲音四平八穩。

趙明軒在下面坐著，一會兒轉球玩，一會兒大聲咳嗽，一會兒攥拳攢臂欣賞自己漂亮的肱二頭。

用盡全肢語言表達著對這個不到一年就會滾出去的慫包蛋的不屑一顧。

等到那個人在臺上，結束自我介紹時，的目，又一次點到他上。

表很是正經。可一雙眼裏，還是出那種似笑非笑，捉不定的神。

趙明軒抱著手臂嗤笑一聲，對著輕佻地揚起下，表挑釁。

——本沒把放在眼裏。

多年後，趙明軒會反複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他那時還太年輕，還不知道，這竟是自己噩夢的開始。

如果能穿越回當時，他只想大聲吼出那三個字——

孽！緣！啊！

————————

趙明軒——兩金一銀，保送進華大，在最難進的學院最好的班，穩拿專業第一的那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全世界最帥的男人。

那是過去式了。

現在人們都這麽介紹他：

趙明軒——程之遙的男朋友。

在信息學院，無論何時，他都能穩居第二，因此人送稱號——萬年老二。

而第一，很不巧地，正是他朋友，程之遙。

無論是績點、競賽、還是各類學生職務、團隊績，他總能被程之遙穩穩上一頭。

過去人們對他說得最多的就是——你真厲害啊！

現在人們對他說得最多的就是——你朋友真厲害啊！

趙明軒氣到晚上在被子裏扭曲爬行。

可惡！這個可惡的人，奪走了本該屬于他的環，奪走了所有人的仰慕。

就帶著很裝的那種，雲淡風輕，毫不費力的樣子。可惡！

不僅如此。還奪走了他的初吻，他的第一次，他的一切的一切！

一想到當初兩人差錯在一起的場面，趙明軒就悔不當初，氣到錘被子。

他曾經反複回想著當時的場景，終于從那個燥熱沉悶、讓人昏昏睡的午後境中，嗅到了一陷阱的味道。

謀。這絕對是這個可怕人的謀！

————————

在開學班會的那次見面後，趙明軒很快就明白了，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到底意味著什麽。

這是在表達三個字——

你、完、了。

是的，從出現的第一天，他就徹底完了。

程之遙進Alpha班的第一天，就了話題的中心；

程之遙進Alpha班的第一個月，所有向他請教問題的人，全部都湧向程之遙；

程之遙進Alpha班的第一個學期末，輕而易舉地搶走了他專業第一的位置；

程之遙進Alpha班的第一年，已經了學院甚至全校的風雲人。

大家都在爭相描述的傳奇。是怎麽從一個窮鄉僻壤，一路走到華大，不靠保送，不靠降分，沒有顯赫的世，甚至連競賽獎牌都沒有；但就是什麽都會，什麽都懂，坦然自若地融了新環境，參加競賽穩拿金牌，團隊協作無往不利，在實驗室更是如魚得水，是老師最喜歡的那種好學生……

程之遙好正派；程之遙真謙和；程之遙樂于助人；程之遙平易近人；程之遙風度翩翩；程之遙統領全局；程之遙完無缺；程之遙是所有人的榜樣……

程之遙程之遙程之遙程之遙……

這個名字像個魔咒一樣盤旋在他頭頂，倒了他所有的一切。

這合理嗎？這簡直是Bug一樣的存在！

他從最開始的輕蔑、不屑、到難以置信、到不忿、到拼命追趕、到屢次失敗、到懷疑人生……

他不相信。

那種窮鄉僻壤，出來的只可能是小鎮做題家！

到底憑什麽能贏過我！

他開始調查的世。

結果讓他徹底傻眼。

父親木匠，母親務農。祖上往上數三代，全都是農民。

他看著調查結果，手都在微微發抖。

這種出，憑什麽我一頭！

要知道，他自小家境富裕，要什麽有什麽，學競賽的時候，名師都請了十幾個。而他也是高歌凱旋，一路順風順水，從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第一名。

可竟然就被這個三代農民的土丫頭給打敗了！

他不服！

從那以後，他那容不得一粒沙子的眼裏，只能容得下一個人——

程、之、遙！

他的對頭。他一生的死敵！

大到各類比賽、考試，小到一句話、一個觀點。

他都要跟這個人杠上。

所以班上經常出現一堂課上兩人就一個話題辯論半堂課的場景。

教授倒是從來不阻止。

教授們都很鼓勵這種不同觀點的撞。說正是從辯論中才能湧現出新東西，說很欣賞兩人這種亦敵亦友，你來我往，旗鼓相當的同窗。

什麽同窗啊！沒看到我話裏的殺意嗎老師！

而更讓他生氣的，則是那個人的態度。

趙明軒有意無意地跟接近，每次討論總想提出點跟不一樣的觀點。

而對他暗的挑釁總是視而不見。

人前還是那副好好學生的模樣，進退有據，有問必答，從不氣惱。

只有他知道，這全都是假象！

只有他能看到，那個人，偶爾投過來的眼神，就像在逗小貓小狗一樣。

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真裝！真可惡！

但越是這樣，他就越在意，越是對好奇，越是超過。

在一次快要期末考的時候，某天下午，在一堂象代數課前，他跟幾個同學打籃球，被激了幾句，沒忍住，跑面前口嗨了起來。

“程之遙，你信不信，這學期，你專業第一的位置可保不住了，因為我啊，鐵定超過你。”他抱著球站在面前，汗都沒來得及，就這麽氣籲籲地說。

班裏的人對他的口出狂言早就習以為常，只零星幾個擡頭往這邊了，笑著跟邊人悄聲議論著什麽。

彼時正坐在窗邊的位置，預習這堂課的容，拿個簽字筆在書上寫寫畫畫，聞言笑了下，頭都沒擡地說：“行啊，我等著。”

見這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他的好勝心又起來了，敲了敲的桌子：“怎麽，你不信？這樣吧，咱們打個賭。就用最簡單的，這學期期末績點，要是你排我前邊，你可以隨便跟我提一個要求，只要我能做到。要是你排我前邊……”

他低頭看。

坐在窗邊第一排的位置，坐姿舒展，端正拔。從這個角度，能看見烏黑筆直的長發從肩側垂洩而下，映著雪白的領，對比鮮明。

斜斜照進來，在整齊的發間起舞。他看不見的正臉，只能看見低垂的眼睫，邊微帶笑意。

斂目端坐，像尊通曉一切，不容的神像。

他盯著掛著的睫，突然鬼使神差，接著說了句：“那你就做我朋友唄。”

這句話一下子引燃了午後昏昏睡的教室。全班人“唰”地一下全擡起頭，向這邊，哄笑著議論起來，還有人開始大聲起哄。

他在起哄聲中，毫不怵，只混不吝地笑著，還轉了下球耍帥，有些挑釁地向，就等著看什麽反應。

是尷尬？是害？是氣惱？是紅著臉一言不發？還是義正言辭地警告他？

在周圍的聲音漸漸平息的時候，他等來了的回應。

“還用等期末考啊。”淡定寫完最後一個字，合上筆帽，擡起頭，眼神由下至上，緩緩過他的，最後定格在他臉上。

他著的雙眼，微微屏住呼吸。

“不如，你現在就做我男朋友。”笑著說。

教室裏瞬間炸開了鍋。起哄聲此起彼伏，更有好事者拍著掌不停地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他看著那雙帶著戲謔笑意的眼睛，在此起彼伏的哄鬧聲中，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倒把自己鬧了個大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