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鶯時一句話出來，在場的人都變了臉。

不是那種會沖放狠話的人，尤其是在這個關頭，宋德厚剛剛慘死，的心理狀況特別人關注。

生怕一個想不開，思想就進了死胡同。

步苑失聲道：“鶯鶯，你說什麼呢！哪兒就至于這樣了！”

宋鶯時牽了牽角，出苦異常的笑容，“至于啊……現在這樣的日子過下去，真沒勁的。”

要沒有，要金錢沒有金錢，工作也被毀了，家人零落，四面楚歌。

宋鶯時像被命運捉弄的可憐蟲，無力反抗，目前唯一明確的負面緒來源，就是商硯深。

命運反抗不了，至能原諒這個永遠都讓傷心不快樂的男人。

步苑跟著皺眉，轉頭先對商硯深道：“你先走吧！”

商硯深目淡漠，臉也不好看。

步苑知曉他也不是什麼能氣的主兒，萬一被宋鶯時刺激狠了，再說點什麼，這不是火上澆油麼？

不過，商硯深最終還是寒著臉退讓了一步。

“我先去理后事，鶯時這邊，麻煩步小姐照看一下。”

步苑“嗯”了一聲，算是搭理他了。

宋鶯時當然會照顧好，但至于薄曠來不來，他跟宋鶯時兩人之間怎麼發展，步苑可不會多事地去干涉。

不過，商硯深并沒有忌憚薄曠的意思，說完這句就利落地轉，準備忙正事去了。

然而，商硯深還沒走出去，宋鶯時卻出聲住了他，“站住！”

商硯深站定，沒有回頭。

宋鶯時又急又怒，“說了不讓你管我爸爸的后事，你聽不懂嗎！商硯深，你怎麼還有臉到他面前去，他是被你害死的！”

商硯深終于轉過頭來，面上喜怒不辨，淡聲道：“你可以怨我疏忽，導致你爸爸被人害死。但你要說他是我害死的，這種罪名我不認。”

“你不認……”宋鶯時枯枯地冷笑數聲，“你是堂堂商家四，你當然可以什麼都不認。哪怕造我爸爸死亡的一切各種因素都與你有關，后果也不用你承擔，自有你的替死鬼。”

商硯深臉上的神終于變了，“你什麼意思？”

“你說呢？”宋鶯時像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顧地挑釁道，“你命，又何嘗在乎上有一條人命還是兩條人命？我爸爸算你什麼人呢，就連最親的人你也……”

“宋鶯時。”商硯深聲音不高，但從聲帶里出來一般的低沉嗓音，還是帶著無限力，將還沒說出口的話給堵住了。

宋鶯時的聲音雖然安靜了，但一雙布滿的眼睛卻毫不避諱地瞪著商硯深。

兩人的目暗流涌，最終還是宋鶯時先避開了眼睛。

商硯深額上的青筋跳躍明顯，但他還什麼什麼都沒說，只對步苑點點頭，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時間安靜得如同死亡。

就像所有旁觀夫妻吵架的人一樣，此時都難免尷尬，不知道怎麼開口。

幸好步苑和薄曠都是很有分寸的人，誰也沒有試圖開口問宋鶯時剛剛話里的什麼意思。

聽表面意思都覺得目驚心。

還是宋鶯時自己打破了沉默，對薄曠道：“我等下就去辦出院，我爸爸的后事，我不想假借別人的手，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薄曠義不容辭，“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

在這種事上，薄曠并不是為了打擊那個“別人”，而是真心地將宋德厚當最敬重的尊長來對待。

就像商硯深不屑于計較他此時此刻留在宋鶯時邊一樣，薄曠同樣也不屑利用自己跟宋德厚的義來打擊商硯深。

宋鶯時下午就出院了。

由于這樁兇殺案證據確鑿，殺人犯薛凜本人也供認不諱，所以也無需再保留宋德厚的，可以由家屬領回去正常火化。

甚至諷刺的是，監獄還送來了問品。

宋鶯時對這些事都已經不在乎了。

現在唯一記掛的就是宋德厚的后事需要怎麼辦。

宋德厚死于非命，而且死的時候還是服刑人員，也許換了其他人，靜靜地將他從太平間送去殯儀館，一把火燒了，也就讓他土為安了。

但宋鶯時從來不覺得宋德厚見不得人。

不想就這樣悄悄地埋葬他，就像埋葬一個恥辱一樣。

他的爸爸，從前為師，桃李滿天下，后來從政，也是兢兢業業，無愧于心。

不管那些人是怎麼看的，但總有人像一樣，像薄曠一樣，真正敬重宋德厚，也會想要送他一程。

把自己的想法跟薄曠說了，薄曠沒有半點反對，反而很支持，“我也是這樣想的。我聯系朋友發訃告，從前的那些同學，大家都很敬重老師，一定也想來送送他。多也能告老師的在天之靈。”

宋鶯時聽他說的，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當初要給宋德厚打司，薄曠是挑頭的那個，他后還有很多校友也出錢出力。

人心并不是都那麼涼薄的。

至于宋德厚的，從前的宋家別墅早就已經被沒收法拍了，他們沒有自己的家，宋鶯時只有如今租住的出租房，當然不可能停靈到租住的房子里。

“要不就先在殯儀館租一個告別廳，提早將爸爸移過去吧。”

雖說訃告都還沒出，但去告別廳總比繼續留在太平間好。

薄曠卻反對道：“告別廳和太平間差別不大，我不同意讓一直流落在外面。按照海城的習俗，要先在家中停靈幾天，這樣靈魂才能找到家。鶯時，如果你的住不方便，就先讓老師搬去我家里。”

“這怎麼可以？”

宋鶯時當然不同意。

別人敬重宋德厚是一回事，但是將搬進別人家里多還是忌諱的。

薄曠卻毫不在意，“這有什麼，我又不忌諱這個。我反而覺得。逢年過節鬼門開的時候，如果老師想要回來看看，能先到我家也不錯。”

宋鶯時扁了扁，“你真是……”

真是什麼說不出來，只覺得嚨都堵堵的。

這樣一番話，別說宋鶯時聽了，就連在一旁的步苑都忍不住容。

步苑暗道，像薄曠這樣的段位，大概很有人能夠一直拒絕他的溫。

甚至忍不住發散了思維，如果宋鶯時下一步真的鐵了心跟商硯深離婚，而薄曠也一直這樣對的話，遲早有一天會抱得人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