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你怎麼了？”佟知雪注意到他神不對勁。

傅駿臉不好，什麼都沒說，鼻尖上卻冒出細細的汗珠。

因為常年坐在椅上，代謝變慢，他平時的飲食都以清淡為主，盡量不給加重負擔。

可就在今天早晨他聞到了管家周嫂炒的辣椒醬，一時沒忍住稍微吃了點，現在肚子就開始不舒服。

之前有一次他多吃了兩口海鮮，也是弄的狼狽不堪。

傅駿臉龐發白，勉強抬眼看了看佟知雪，艱難吐出幾個字：“今天就不留你了，改天我們好好聊一聊。”

“駿，你沒事吧？”

傅駿慘淡一笑，搖了搖頭。

他自以為偽裝的天無，可他的脆弱和慌張全都暴在蘇凌安眼底。

蘇凌安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上回他吃海鮮吃壞了肚子也是這樣，而那次除了，沒有任何人能幫得了他。

“駿哥，我們快點回去！”蘇凌安趕忙上前推椅，卻被傅駿大吼一聲。

“不準我！”

“駿哥……”

“我，我自己可以。”傅駿慌的自己推椅，可越想用力，椅卻越是定在原地不。他心急如焚，肚子更疼，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無數雙眼睛，每一雙眼睛都死死盯著他，嘲諷他的無能，嘲笑他的殘廢。

傅駿眼圈驀地紅了，迅速低下頭，用力到近乎捶打著椅。

蘇凌安看不下去，干脆站到椅后面推他。傅駿的怒吼聲，蘇凌安弱小的影，一同消失在這個霧蒙蒙的午后，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

“管家，”霍承駟安排，“先送佟小姐回去！”

“不用了。”佟知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我自己會走，你們去看看駿的況吧。”

“佟知雪。”霍承駟的聲音和他目一樣冷，“以后如果沒有別的事，最好不要來打擾我哥！”

“難道我跟他連朋友都做不了？”

“你跟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朋友！”

霍承駟的話擲地有聲，渾著凜冽的氣息。佟知雪默默咬著，心頭五味雜陳。

霍承駟和阮姜姜匆忙來到屋里，周嫂見到他倆，神難過。

“都是我不好……我早上炒了一點辣椒醬，沒想到爺吃了以后就……”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霍承駟不耐煩的看一眼，“我哥的飲食一向清淡，你們不是不知道！”

周嫂戰戰兢兢，低著頭不敢出聲。

“以后再發生一次，你們誰都不用留在這了！”

屋子里雀無聲，幾個管家傭人都是從老宅來的，在傅家也都是勞苦功高。

有時他們也會倚仗這樣的份，把自己當這個家里的半個主人。

可此時在霍承駟面前，他們紛紛低垂著腦袋，大氣不敢，一臉大難臨頭的模樣。

“除了安安還有誰在樓上照顧我哥？”霍承駟厲聲問道。

周嫂抖著聲音回答：“一直都是安安小姐……二爺平時去洗手間或者洗澡，是不準任何人跟著的。”

“安安？”阮姜姜心頭一。

“要怎麼照顧？幫二哥洗，換服，還要洗他的臟服嗎？”

“是。”周嫂小聲道，“之前有一回，二爺也是這種況，那次也是安安小姐理。”

“什麼都是安安小姐做，難道傅家是白養著你們的？！”霍承駟發怒。

屋子里的人一點兒聲音都不敢出，安靜的只能聽見自己心跳聲。

“別吵了。”阮姜姜低聲勸他，“這里畢竟是二哥家，你在這里大呼小的不好……”

“你之前還說，安安對二哥是道德綁架。”看他一眼，“現在你還這麼覺得嗎？哪有人這樣綁！”

霍承駟抿抿，眼底略顯深意。

不一會兒蘇凌安推著傅駿從房間走出來。傅駿清爽了很多，還是那個干干凈凈的他，盡管臉沉重，但比剛才的狼狽樣不知好了多。

而蘇凌安從頭到腳都是七八糟的，看上去很疲憊。

“安安，你去休息一下吧。”阮姜姜心疼的攬住肩膀。

蘇凌安勉強笑笑，看向傅駿。他對依然一臉冷漠，而眼底的，一點一點消失殆盡。

照顧他這麼多年，耗盡了一個孩子人生最好的時候，甚至為了照顧他連大學都放棄了。

沒有人記得曾經的樣子，沒有人記得曾經也像一朵明艷的花。

在所有人眼中，唯一的份就是傅駿的保姆，而在傅駿眼中，就是那個耍心眼用道德綁架，一心要嫁豪門的心機……

蘇凌安自嘲的笑笑。

是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只是這時候，以后也應該好好休息……

“承駟哥，姜姜姐。”看向他倆，“你們跟駿哥說話吧，我……我先回房間了。”

說完松開扶著傅駿椅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一瞬間傅駿臉上有種一閃而過的詫異和落寞。

他看著蘇凌安的背影，眼底的復雜緒像外面的濃霧，氤氳不絕。

……

第二天的工程驗收十分順利，城建項目也接近尾聲。

開始大規模的報道，通稿滿天飛，這一波傅氏和霍氏不僅賺了個盆滿缽滿，還大大提升了社會形象。

傅寧玉每天合不攏，霍惟在公司里的頭也抬的更高，腰板兒得更直。

甚至都敢在董事會上直接跟霍老爺子板，為霍承駟爭取到了讓所有人眼紅的利益。

當霍惟把厚厚一摞權書產權書擺在霍承駟面前時，霍承駟也傻了眼。

他沒想到爺爺會做這種讓步，從此以后他們父子倆在霍氏就說一不二了！

“爸，你不覺得……這有點不對勁嗎？”

“有什麼不對勁？”霍惟沉浸在喜悅之中，“這本來就是咱們該得的！呵，這些年不是咱們爺倆撐著，公司能走到這一步？”

“該拿的就拿，不能跟他們客氣！”霍惟手背敲了敲兒子的膛，意味深長的笑笑，“越跟他們客氣，他們越是蹬鼻子上臉，這可是你媽教我的！”

“可是……”霍承駟皺皺眉，“這太招搖了，公司里那麼多雙眼睛盯著，這些權和產權的轉讓，了很多人的蛋糕，會招人恨。這不是爺爺的謀吧？”

“謀？”

“呵，他用好籠絡你，讓別人嫉恨，最后這回旋鏢不是還扎在咱們父子上？”

霍惟神一滯，這一層他不是沒想到，而是兒不愿意往這方面想。

對老爺子的，他跟霍承駟是不一樣的。老爺子畢竟是他的親爹。

孫子可以不爺爺，但兒子……不可能對爸爸無于衷。

他想，就算老爺子再偏心，也不會真的跟自己親生兒子斗這種心眼吧。

然而霍承駟一提醒，他好像也被人當頭一棒打醒了。他不能以他對兒子的，去揣度他父親對兒子的。

“爸，咱們還是小心點比較好。”霍承駟看了看他，“這些權和產權，其實是燙手山芋，雖然利益人，但風險也大。”

“有句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咱們占了這麼多，二叔三叔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霍惟眉頭擰，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你說的對，這些事確實得低調理。”

“兒子，我之前承諾過，城建項目之后一定力捧姜姜為京州最優秀的壁畫師，這……”

“放心吧，你就算做不到，我媳婦兒也不會在意的。”霍承駟輕笑，“是跟我說，不想出現在太多活中，也讓我保持低調。”

“那你還聽老婆話的！”霍惟上下看看他，“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你不也是？”霍承駟打趣他，“這麼多年了，還一直聽我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