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綺年隨著男人往里走。

溫室里種滿了蘭花，最多的就是蝴蝶蘭。

巧得很，這也正是宋綺年最喜歡的花。

姹紫嫣紅的蝴蝶蘭大朵大朵地綻放，沉甸甸地低了枝條，襯著油綠厚的葉片，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宋綺年一路披星戴月地趕來，心里只惦記著怎麼打這一場仗。

想過自已會吃閉門羹，想過自已會費盡口舌，盡刁難，卻從沒想到會被對方以禮相待，會看到這麼一幅麗的冬日春景。

暫時忽略了一的疲憊酸痛。

花叢深擺放著白的桌椅。一個椅背上搭著一條紅繡金線的流蘇披肩。

如此化的東西，想來是傅老板的哪位友落下的。

佳人已去，只留一條披肩，營造出一旖旎浪漫的氣氛引人遐想。

傅承勖隨手將披肩拿起，放在一旁的花架上，然后非常紳土地扶著椅背。

“宋小姐，請坐。”

穿著筆制服的男仆立刻送來了熱騰騰的茶點。

銀茶壺映著宋綺年此刻的模樣：被凍得蒼白的面孔，眼底發青，泛白，頭發還有些凌。

昨夜出門很急，還穿著“小黎”的那土得冒泡的制服。路上泥濘，的鞋子和擺也沾滿了泥點子。

不知的，還當是哪個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

宋綺年將一縷碎發掠向耳后。

“先喝一杯熱茶吧。”傅承勖親自斟茶，“枸杞紅棗姜茶，暖胃補氣，正適合宋小姐。”

茶水的熱度過薄瓷傳到掌心，宋綺年凍僵了的指尖漸漸回暖。𝚡ᒝ

“多謝傅先生。”宋綺年低聲道，“我帶來了一幅畫，有可能是傅先生正在找的，想請傅先生看看。”

“不急。”傅承勖又將一盤切小塊的總匯三明治放在宋綺年面前，“你一定還沒有用早飯吧？”

這傅老板真是一位紳土，照顧土微，圓周到。

宋綺年只得不停道謝。

熱茶和三明治下肚，腹中不再打鼓，人也順了一口氣。

“宋小姐是從市區趕過來的嗎？”傅承勖問，“有誰和你作伴？”

“我是一個人來的。”宋綺年道，“明人不說暗話，傅先生。我是張家的朋友。今日登門，也是為了請您替張家向朱老板說的。”

傅承勖莞爾，笑聲渾厚，格外悅耳。

“我就說，我尋那半幅畫有些時日了，一直一無所獲。可這兩日，竟然連著冒出兩幅畫來。張老先生真是救子心切呀。”

宋綺年垂著眼簾，朝傅承勖欠。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和張公子也是好友，不忍心見他被困歹徒之手，皮之苦。這幅畫……”

宋綺年自提包里取出畫卷，雙手遞給傅承勖。

“巧得很，這畫是家父生前所藏。我并不懂真偽，這畫買來的時候也不貴。只是……”

傅承勖已經將畫接了過去。

“我認識一個人，曾在跳蚤市場上花了兩元買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銅像。后來經專家證實，那是一個古希臘的藝品，價值數千元。琉璃廠的地攤上，也說不準有價值連城的名家真跡等待被發現。所以，東西真不真，其實和價錢無關，只看是否有識它的慧眼。”

這話說得真漂亮。

宋綺年不抬頭去，正對上傅承勖含笑的雙眼。

他的笑容和張俊生很不同。

張俊生斂含蓄，眼底始終存著一清冷，像心底有一塊始終焐不熱的石頭。

而傅承勖的笑容率真熱，令人如沐春風。

但是，張俊生的眼睛是淺的，喜怒哀樂藏不住。傅承勖的眼睛卻深邃如淵，讓人看不他的真實緒。

管事捧著一個畫卷走了進來。

傅承勖朝宋綺年一點頭，起同管事走去了一邊。

宋綺年深吸了一口氣，看他們倆各自把手中的畫展開，湊在一起。

雖然知道畫是假的，可宋綺年還是下意識張了起來。

其實橫豎已經見到本人了，即便畫不是真的，也有機會游說一番。

這傅老板明顯對自已有些興趣。和他調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放低姿態，賣慘賣乖……

傅承勖的笑聲打斷了宋綺年的思緒。

“是了！沒錯了！就是這個！”

宋綺年目瞪口呆。

是真的？

“宋小姐，好消息！”傅承勖笑容歡快，“你的這幅畫，就是在下苦苦尋找的另一半！”

居然是真的！

這概率得有多低，竟然被給著了。

傅承勖把兩幅畫擺在一起，指給宋綺年看。

“你瞧，裁切面嚴合，圖案完全能對上。只是因為保存的方式不同，你的這幅老化得有些厲害，較深。你家之前將它放在哪里？”

宋綺年支吾，老實代：“啊，那個……之前掛在樓梯間，后來又束之高閣……我真不知道它是真的……”

傅承勖忍俊不，渾厚爽朗的笑聲很是撥聽者的心弦。

宋綺年莫名臉熱。

傅承勖坐了回來，問：“那請問宋小姐是否愿意割？價格好談。”

“傅先生還提什麼價格？”宋綺年道，“您如果能替張家向朱老板說幾句好話，我愿意將這幅畫贈送給您。”

傅承勖注視著宋綺年：“宋小姐，如今證實了這幅畫是真品。你拿出去，說能賣個七八千塊。可你還是打算用它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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