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綺年一直都喜歡意氣風發的男人。

但此刻的張俊生蒼白疲憊，是一個被生活榨盡最后一活力的人。他掙扎著爬到了宋綺年的門口，向求助，從這里汲取溫暖和心靈上的支持。

這讓宋綺年既替張俊生到難過，又到被需要的滿足。

“讓我猜猜，覃？”宋綺年道。

“這題又沒難度。”張俊生苦笑，“今晚我陪著覃足足跑了三個跳舞會。好像在找什麼人，但沒找著，心很不好，回去的路上又把我數落了一通……抱歉。我大半夜的跑上門，張口就是一通抱怨，實在太失禮了……”

“我要和你計較禮節，就不放你進門了。”宋綺年給張俊生添茶，“說起來，我這兒有個快刀斬麻的辦法，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是什麼？”張俊生懷著期盼過來。

“向求婚。”

張俊生瞠目結舌。

而他眼中明顯的不愿讓宋綺年十分愉悅。

宋綺年分析：“外面都傳覃對你一片癡至死不渝呢。你必須也得表現出同等的誼，才能讓在人前保住面子。不然，人家只會笑倒還沒人要。”

張俊生張合了幾下，道：“可才不會答應我的。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還肯和我這樣的破落戶來往，但絕對不會下嫁的。”

“你很想娶嗎？”宋綺年問。

張俊生一愣：“不……不想。”

宋綺年的心頭有一只小鳥歡快地撲了撲翅膀。

“那不就得了。你被拒絕后，借口傷心絕，可以名正言順地避開。保全了面子，也不好再使喚你了。”

“萬一，要是答應了呢？”張俊生下意識問。

宋綺年笑容狡黠：“那不更好嗎？”

張俊生哪里聽不出宋綺年的調侃。

“我可高攀不起覃。我和也并不合適。我現在追求的是另外一種生活。”

“什麼樣的生活？”宋綺年問。

“更樸素，也更踏實的生活。”張俊生微笑著憧憬，“一間大屋子，不需要多華麗，整潔明亮就夠了。我下班回到家中，妻子已經做好一桌飯菜正等著我。孩子們撲過來迎接我，圍著我爸爸……”

張俊生朝宋綺年去：“我會努力工作養家，讓家人們過上舒適的生活。我的妻子可以做自已喜歡的事，永遠不用在外面奔波，為生計發愁。”

宋綺年一直微笑著，眉心卻不控制地輕皺了一下。

張俊生所描述的，無疑是一種平淡幸福的生活。在宋綺年對未來生活的憧憬里，也有溫的丈夫和活潑可的孩子。

但總有哪里不對勁，讓兩幅圖無法重疊在一起。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在這樣的寒夜，比起敲門聲，電話鈴聲更讓人覺得不安。

可話筒里只傳出輕微的電流聲，沒有人說話。

“喂？是哪位？”宋綺年困，“有人在嗎？”

就在宋綺年以為這是一通撥錯了的電話時，話筒里終于傳出一個細微的聲音。

好像是一個人的啜泣聲。

宋綺年后頸的寒立刻豎了起來。

“……江小姐，是你嗎？”

那頭的人終于開了口。

“宋小姐……”果真是江映月，的聲音前所未有地驚慌，“我……我不知道該找誰，就撥了你的電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宋綺年握住話筒：“你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江映月低聲啜泣，“他沒靜了……剛才還沒好好的，然后突然就不了……”

“是誰？誰沒靜了？”

“……孫開勝！”江映月的哭聲漸大，“天啊！他沒呼吸了！他是不是死了？我什麼都沒做！”

宋綺年的頭皮一陣發麻。

已經從江映月破碎的字句里拼湊出了大致的故事：不知什麼原因，孫開勝陷昏迷，更甚，他暴斃了！

大腦飛速運轉，宋綺年立刻做出應對決策。

“你現在在哪里？你們在家里嗎？”

江映月道：“我的臥室里……”

“就你們兩個？”

“是……”

“確定他已經……了？”

“……是……”江映月又哭了起來，“啊，他……他眼睛還睜著……我該怎麼辦？我什麼都沒做！如果我現在逃走……”

“聽著，江小姐，聽我說！”宋綺年出奇地冷靜嚴肅，“你現在走掉，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現在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先讓人給醫院打電話，讓他們派救護車來。等確定了人已經……你立刻親自給總巡捕房打電話報案，不要讓你們的管家打電話。他是孫開勝的心腹，你想必也清楚。你指名找郭仲愷總探長，讓他負責此事。你們這樣的家出事，他肯定會過來的。對了，你要把臥室鎖好。你有信任的下人嗎？”

“有。管家是我的人。”

“就讓守著門，警察來之前不準任何人進去！我這就過來。”

叮囑完了江映月，宋綺年又撥了一個號碼。

“我是宋綺年。他歇下了嗎？”

沒有指名道姓，但值夜班的男仆立刻道：“我這就給您轉過去。”

很快，電話接通。

“什麼事？”

格外低沉喑啞的聲音表示傅承勖剛剛從睡夢中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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