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跟其實不過五厘米，換別的孩穿，依舊可以健步如飛，卻有些駕馭不住這玩意兒。

宋綺年當機立斷，朝后的冷懷玉道：“冷小姐，到您了！”

冷懷玉迫不及待地大步邁了出去，昂首地走在燈下。

著一條珍妮·浪凡款式的淺禮。

層層疊疊的薄紗和羽堆出蓬松寬大的幅，上下散落著水滴般的水鉆和指甲蓋大的珠花。腰側有一朵紗、羽和珍珠做的拳頭大的花朵。薄紗尾迤地，像從花朵上流瀉而下的一道清泉。

冷懷玉頭戴花環，手持一束康乃馨，如一位花中仙子。

臺下揚起一片低低的低呼。

冷懷玉的角揚起得意的笑。

這是十九年的人生里最風得意的時刻。不再是家里總被忽視的兒，也不是那個在覃后總負責吵架和出丑的跟班。

終于備矚目，贊。哪怕只有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也做了一回公主。

冷懷玉在走臺盡頭翩翩轉，擺如花綻放，珠寶似水閃爍。

觀眾又發出一陣贊嘆。

覃不由自主地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試圖腔里翻騰著一缸酸水下去。

等冷懷玉下了場，一位郎款款走上了臺。

全場一靜，繼而發一片驚呼。

“江映月？”

“怎麼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還真有底氣！”

“看來真是無辜的……”

這一刻，李高志是有些佩服宋綺年這人的膽量的。居然敢把一個緋聞纏、有謀殺嫌疑的人請上臺做模特？

不管江映月的名聲如何，的名氣是今天臺上最顯赫的一位，上臺之事又毫無預兆。明天報紙的頭條必然會有配著江映月照片的新聞，宋綺年的名字也會被全城人知曉。

誰想自已壞了宋綺年的模特，竟然給了獨占風頭的機會！

更何況，江映月所展示的這晚禮服，也相當令人驚艷。

子上半以釘珠組對稱的曲線圖案，裝飾的線條從肩部蜿蜒到腰部，魚鱗紋的擺以層層流蘇裝飾。

更讓人驚嘆的是，子的是漸變的！

從肩部到擺，釘珠和亮片的一次由淺青至青藍，再到近乎墨一般深藍，如料在宣紙上暈染出一汪流的碧波。

“這是一款西式圓領無袖晚禮服，主要調為青和深藍。”宋綺年解說著，“子上的變幻由我從國畫的青綠山水里得來的靈而做……”

隨著江映月款款走來，擺流蘇搖曳，彩變幻，就像緩緩漾波浪。亮片和金線陣陣閃爍，是江面魚鱗般的波。

“我給這條子起名‘春江星月夜’。”宋綺年道，“春日的夜晚，水神將春江之水穿在上，披著星月的輝，款款地朝諸位走來……”

江映月的眼波如春水，翩翩地轉回首，風萬種。子上的層層流蘇撒開，在燈的照下泛起一片魚鱗般的青。

這一條子仿佛就是的名字的寫照。

快門聲響一片，閃燈未曾停息過。客人們頭接耳，贊嘆連連。

李高志笑不出來。

外行看熱鬧，行看門道。

李高志在服裝設計上頂多是個匠人的水平，但是他看得懂好貨，所以他當初才會抄宋綺年的作品。

宋綺年的設計素來別有巧思，審高雅，而且設計風格極其獨特。這條春水一般的子一上臺，立刻將和別的設計師大大區別開來。

從今天起，宋綺年這個名字被城里追求新穎服飾的顧客記在了心里。

傅承勖站在人群后的角落里，影同影融為一，目遙遙著燈璀璨的展臺。

習慣了居高位發號施令的他不習慣被人拒絕，但看著那個拒絕了他的子披荊斬棘走出了一條燦燦的功之路，一難以言喻的自豪正在他膛里翻滾。

這一自豪引發了一種微妙的興，如電流一般沖刷著他的軀，讓這個素來冷靜自持的男人呼吸急促，無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被拒絕得心服口服。

四秀和冷懷玉重新上臺，簇擁著江映月，做最后的亮相。

傅承勖抬手鼓掌。

啪——啪——

一石激起千層浪。

掌聲如初夏驟雨，飛速連一片，回在大堂之中。

這片掌聲讓宋綺年的腳步遲疑了一下。顯然，觀眾的反響好得讓有些難以置信。

江映月們也跟著鼓掌，一個勁招呼宋綺年。

宋綺年深吸了一口氣，踩著掌聲，迎著閃燈走上前。

模特們將簇擁著，一起朝觀眾鞠躬致謝。

宋綺年的手掌控制不住輕輕抖。

這是功的滋味，是多年的努力終于有了第一道回聲，是夢想正式起航的風。

這一瞬，許多畫面涌宋綺年的腦海。

年時跟著師姐們學做針線活，輕松地就學會了穿針引線；年時躲在屋子里，用舊服改了一件西式襯衫；路過街頭的時裝店，曾在櫥窗前流連忘返……

神父太太的小起居室里，第一次看到那些印著麗時裝的西洋雜志。

那些雜志就像一扇扇窗戶，讓宋綺年見了另一個世界。一個五十的，充滿了絕倫的藝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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