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吧。”陳教授激地描述著，“敦煌那地方，一無際的黃沙，曠野的風吹了億萬年。目所及，全金、紅和棕，只有天空是碧藍的。在這片渺無人煙的地方，卻藏著大大小小數百個窟，里面有著中華文明歷史上最麗、最偉大的寶藏！”

宋綺年心神漾：“您去過敦煌？”

“早年在那邊待過一段不短的時間。”陳教授懷念道，“但也有很多年沒有回去了。江南風好，可我心里始終向往那一片黃沙碧天呀。那個地方，你一旦去過，就再難忘記……”

這一日，宋綺年帶著厚厚一疊從陳教授那里借來的莫高窟窟的照片和畫冊，回到工作間里。

四秀迎了上來：“小姐，剛才曹先生來找過您，請您回來后給他去個電話……”

宋綺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走進工作間里。

在布料架上好一陣翻找，出想要的布匹，唰然抖開。

深淺不同的橙黃，橙紅，青藍，湖綠，再加上雪白的緞子……堆在地板上，似打翻了調盤。

“小姐，你想做什麼？”

四秀們看宋綺年把布料在人臺上纏來纏去，一頭霧水。

“還缺一點什麼……”宋綺年把布料丟開。

還缺一個模特！

一個符合的審，能帶給靈的模特。一個能完全展示出的設計髓的模特。

的繆斯。

當沒有特別好的靈的時候，可以為了利益而將就。

但是當靈就在手可及之，一個合適的模特能讓腦海中的構想以最完的形式呈現出來時，便容不得一點點的不完！

宋綺年不再猶豫，抓起手袋就又出了門，直奔濟慈院。

“那對苗家姐妹？”劉院長驚訝，“們前幾天走了。”

“啊！”宋綺年大失所。

劉院長道：“苗小妹的男人找了過來，把給接走了。姐姐便也不再來了。”

宋綺年不死心：“您知道苗大姑娘在哪里上班嗎？”

劉院長搖頭：“那姑娘過來也只是探妹妹，不大和旁人說話。不過，唐太太和苗小妹相得不錯，或許知道些況。”

宋綺年拿著劉院長給的地址，找到鄧家門口時，已是傍晚。

這個時候貿然登門拜訪，多有些不合適。可截稿日期就在三日后，宋綺年沒有時間可以耽擱。

剛剛摁響門鈴，大門就打開了。

唐雪芝像一只歡樂的小鳥撲了出來：“啟明，你回來……啊？”

吃驚地瞪著宋綺年，繼而又歡笑起來。

“宋小姐是吧？我們在濟慈院里見過！您是江映月的朋友。您怎麼……唉，瞧我！您快請進——”

唐雪芝嘰嘰喳喳，熱洋溢，雖已嫁了人，卻還像個天真的小姑娘。

宋綺年笑著婉拒：“我是為了苗家姐妹來的，說完就走，不敢耽擱你家用晚飯。”

“苗家姐妹？”唐雪芝不解，“們怎麼啦？”

“沒什麼。”宋綺年道，“我只是聽劉院長說，您和苗小妹關系好，想問你知道們姐妹現在住哪兒嗎？”

“們姐妹倆不住一塊兒。”唐雪芝立刻道，“姐姐住工廠宿舍里，哪個廠子我不清楚。但是小妹，男人在閘口那邊新租了間屋子安置。走前給了我地址，約我有空一起吃茶呢。”

說著，從手袋里翻出寫了地址的紙條，遞給了宋綺年。

“您找有什麼事？”

“我是想找苗大妹。”宋綺年解釋。

“小妹一定知道。”唐雪芝道，“說起來，我也擔心小妹的。跟著那個男人，我看也不是長久之計。可雖是貧家出，卻打小被父母和姐姐寵著，天真得，不大能吃苦……”

“貧家兒。”宋綺年苦笑，“沒有凰的命，卻吃不了山的苦。”

“就是這個理。”唐雪芝一個勁點頭，“但親姐姐都勸不，我也沒辦法。”

正說著，一輛小汽車停在了樓前。一個材瘦高、文質彬彬的男人從車里走了下來。

唐雪芝霎時展甜的笑容。

“哎，這是我丈夫，你們上次好像也見過的。”

“阿芝，怎麼不請客人進屋坐？”鄧啟明笑容親切，一邊不聲地將宋綺年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本就要告辭了。”宋綺年忙道，“不打攪你們了。唐太太，回頭在濟慈院見。”

目送宋綺年遠去，唐雪芝親昵地挽著丈夫的胳膊往屋里走。

“宋小姐是不是很登？我想去那里做一條子，吃喜酒的時候穿……”

鄧啟明低聲應著，在轉進門那一刻，轉頭又朝宋綺年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

宋綺年來到苗小妹的住所時，夜幕已經降臨。許多人家已經吃完了晚飯，外出散步消食，而宋綺年的肚子正得咕咕響。

苗小妹住在一棟有些年歲的筒子樓里。

這樣的地段，這種樓房，居民龍蛇混雜。可見苗小妹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很寬裕的人。

宋綺年剛走進樓里，就見兩個艷嬉笑打鬧著從樓上跑下來。

濃艷的脂，廉價的香水，旗袍高高的開衩下出溜溜的大。

宋綺年別開臉，往旁邊讓了讓。

兩個子從眼前走過，扭頭好奇地打量了一眼，繼而笑嘻嘻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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