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炳文教授和宋綺年的關系知道的人不多，沒有記者去采訪他，可他卻在課堂上對此事洋洋灑灑地發表了一通看法。

“這就是典型的軍閥霸權主義對百姓的迫！說你殺了人，不管有沒有證據，就要立刻抓了你去槍斃。國家法律在這些軍閥面前都是失效的。這個事件也充分證明了我國軍政系統被豪強世家把持的現狀。同學們，北伐已結束，可戰爭還長著呢……”

教授如此，學生們更是義憤填膺。

宋綺年是妙齡佳人，又是獨立創業的，不論男學生都對這樣的子有好。

正如傅承勖所預言的，面對這樣的輿論形勢，孫家和覃家的政敵此時不出手，那就是蠢貨。

從第二天起，報紙和電臺就加了第三個聲音：檢舉揭發孫、覃兩家各種違法紀之事。

當今世道里，對員的貪污賄、公權私用，民眾其實都有些見怪不怪了。但覃永豪凌致死，和孫家同黑道勾結走私等事，還是突破了大眾底線，在民間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覃永豪被停職，孫家遭彈劾，兩家包括親戚的各種私也被記者們從犄角旮旯里拉了出來，公之于眾。

這一片沸沸揚揚的丑聞占據了報紙上所有顯眼的位置，宋綺年相關的報道因依舊“下落不明”而缺乏新意，很快就減了長篇報道里順口一提的小話題了。

但是報紙和電臺上的口水仗并沒影響到巡捕房和司令部對孫開一案的調查，反而還因為孫家丑聞被揭，孫開勝一案被重啟，也納了重新調查的范圍里。

孫家有多見不得人的私被查出來，暫時不得而知。但司令部和巡捕房查案極其認真，不將宋綺年的住所和店鋪都搜查了一遍，甚至還懷疑宋綺年被傅承勖藏在家中，派了便盯梢傅公館。

“綺年舍”大影響，門可羅雀。四秀干脆關了鋪子，給工人和店員都放了假。

傅承勖更是有趣，竟是直接敞開大門，請人進來搜查。

袁康也順水推舟，和司令部的人進去轉了一圈。眾人除了對傅家的富貴和氣派有了清晰的認知，并且各自被塞了些好煙好酒外，并無別的收獲。

這兩日還有一件財經方面的大事：孚石油一艘開往廣州的油在南海遭遇風暴，將延遲抵抗。

報紙的財經板塊對這條新聞特書大書，油價和價隨之波，這也搶走不孫開一案的風頭。

這日宋綺年展開早報，一個豆腐塊大的報道引起了的注意。

“上海服裝協會對接納宋綺年土會作出解釋”。

還沒來得及閱讀容，坐在餐桌對面的孟緒安便道：“那個什麼服裝協會，否認了接納你會的傳聞。”

宋綺年干笑：“讓孟先生見笑了。”

“丟人現眼的是那個墻頭草協會，又不是宋小姐。”孟緒安往面包片上抹著黃油。

“我看他們沒有把話說死。只說確實接到了我的申請，還在審核中。”宋綺年讀著新聞容。

“等你將來洗清了冤屈，這個協會一定會對你敞開大門的。”孟緒安嗤之以鼻，“只是我不明白，宋小姐，你有老三做后臺，還有必要加這破協會嗎？”

宋綺年往咖啡里丟了一顆方糖，道：“我師父曾說過：人在江湖上想要走得遠，爬得高，要不加幫派，要不就要自創一個幫派。我從沒打算做一個獨行俠。我金盆洗手是為了世，是為了爭取功名利祿的。但凡對我有用的資源，我都會盡力爭取——哪怕需要我著鼻子。”

“實用主義者！”孟緒安笑。

“我們這種草出的人，都比較務實。”宋綺年微笑，“況且，有那麼多朋友為我發聲，替我辯護，我得到的保護其實比傷害更多。我覺得自已很幸運了。”

這樣一個鳥語花香的早晨，袁康被傅公館的老管家客客氣氣地請進書房。

“先生馬上就下來，還請袁掌門在此稍等。”

男仆端來了茶點。

碧螺春清香撲鼻。點心只有拇指大，印著細的花紋，用半明的磁盤盛著，配以銀小叉。

下人退去后，袁康環視四周。

他不懂西洋裝飾風格，也從沒過藝教育，卻看得出整間大宅富麗卻不奢靡，布置得十分舒適優雅。

窗臺邊擺著蝴蝶蘭和月季，桌上供著佛手和香櫞。那些并不閃亮奪目的擺設品，想必都有著耐人尋味的出，和頗為不菲的價。

原來這就品位。

窗外已是盛夏，屋卻一片清涼，空氣里浮著幽香。

住在這樣的大宅子里的人，自然冰玉、清涼無汗。

不說阿貍，哪個孩不想生活在這樣的宅子里？

“袁掌門，”傅承勖笑容滿面地走進書房，“抱歉讓你久等了。”

如此炎熱的天氣，傅承勖依舊穿著工整的西裝，頭發梳得一不茍。

相比起來，袁康這兩日又要辦案，又要空理幫派事務，如陀螺一般連軸轉。此刻縱使衫工整，人也比傅承勖要明顯憔悴疲憊一些。

“我一會兒要回巡捕房開會，長話短說吧。”袁康道，“你說你想去取回一個古董，想找我做顧問？我就不明白。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工夫去找你的古董？”

“我覺得現在正是找回古董的好時機。”傅承勖笑道，“案子由你來查，我非常放心，宋小姐又在安全的地方。我正好可以放手做我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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