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綺年突然有點懷念和傅承勖初相識那陣。

毫無忌憚，有事找他，直接潛他的書房里，坐在黑暗中等著他，就像等著獵自投羅網。

宋綺年很喜歡自已突然打開燈時，傅承勖臉上那細微的驚訝之。

現在想來，他的表從沒有不悅和慌，而總是有幾分驚喜。

這也是讓對這個小游戲樂此不疲的原因吧。

宋綺年敲了敲門。

“請進。”傅承勖的聲音自較遠的地方傳來。

宋綺年在套房的臺上找到了他的影。

時間已是凌晨一點，古都正深眠著。夜空星子稀疏，大地也只得見極的燈火。

傅承勖的白襯衫被夜風吹得鼓鼓，寬肩窄腰，拔英偉的背影讓人生出說不出的向往。

宋綺年忽然想起自已被傅承勖從河里救起時，被他用力摁在膛上的那一幕。

那是宋綺年第一次見到傅承勖失態，見到驚慌、憤怒和狂喜出現在他素來鎮定自若的臉上，到他那不容抗拒的保護。

就像看到一個高高在云端，永遠不染塵緣的神終于出了人的。

怎麼能不容，怎能不淪陷？

都說人臨死之前會重溫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在宋綺年沉在水底，瀕臨死亡之際，只想起了這個男人，只回憶起了他們在月照耀的甲板上跳舞的那一幕。

那一刻，確認自已上了這個男人。

聽到腳步聲，傅承勖轉過來。

昏暗中，他面孔模糊，比往日顯得和儒雅許多，目一如既往的溫繾綣。

“怎麼樣？”

“同意了。”宋綺年道，“明天一早，就會把消息遞出去。新會的人就蹲守在附近，我們只需要把信封丟進路口那個信筒里就行。”

江映月的錢被傅承勖掌控后，手下的雇傭軍確實都散了，但是還有一群忠誠的追隨者沒有放棄，一路追著傅承勖他們來了北平，等待首領的號令。

“告訴我，你打算放了？”宋綺年很是不解，“且不說恢復自由后會繼續作惡，你不是要讓為你義父的死負責的嗎？”

“我和做了一個易。”傅承勖道，“我用的自由，換取一樣東西。”

“是什麼？”

什麼東西能重要到讓傅承勖舍得放仇人走。

“你只需要知道，這個易是值得的。”

又開始賣關子了。

宋綺年又問：“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說服江映月協助我們的嗎？”

“哦？”

宋綺年掏出了那一塊牛骨牌，一眼不錯地注視著傅承勖。

傅承勖的表看似一點兒都沒變化，但悉他如宋綺年，知道他絕對認得這個東西，而且心緒震。

“袁康說，這東西是師父撿到我時就在我上的。”宋綺年道，“我曾以為這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可江映月已經親口證實，這塊牛骨和你家天字號庫房有關。承勖，我，或者說，郭仲愷夫婦和你們魏家，有什麼關系？”

傅承勖抿著，眉心不自覺地皺出淺淺的痕跡。

“這東西和你的世沒有關系。它不是你父母給你的。它會到你手里，是一個巧合……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只是我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好。我……”

宋綺年拉起了傅承勖的手，把牛骨牌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我說過我相信你做這一切都有原因，所以如果你現在還不想說，我不勉強。等你準備好了，我就在這里。”

即便傅承勖什麼都不說，宋綺年也能確定，他們倆的相識，并不是巧合，而是心策劃的結果。

宋綺年一向認為自已的命運一直掌握在自已的手中。可冥冥之中又有一強大神的力量，將和傅承勖推到了一起。

傅承勖將牛骨牌用力握住，展臂將宋綺年用力擁懷中。

他的著的額角，久久沒有離開。

宋綺年將頭靠在男人肩膀上，眺著民居。

今夜沒有月亮，星也微弱，大地一片黑暗，民居里只有幾點稀疏的燈火。

“北平的燈火不如上海呀。”宋綺年有些失。

“那是因為地點和時辰不對。”傅承勖道，“等眼下的事解決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你會看到和上海截然不同的人間煙火。”

次日，江映月在宋綺年的監督下給魏史堂遞了口風：寫了一封信，讓宋綺年他們投進了郵筒里。

傅承勖派了兩個人，一個盯著郵差，一個去信上的地址查看。

可惜那地址是假的，信也在郵局分揀的時候不翼而飛。

傅承勖則親自去拜訪了郭仲愷。

“他怎麼說？”宋綺年問。

“他很樂意和我們合作。”傅承勖道，“而且袁掌門的估計沒錯，郭仲愷只在意這場行會不會造無辜人員的傷亡，對我們為什麼選擇銀行，而不是別的行，他完全沒深究。”

“郭仲愷能坐上總探長這位子，不靠著會破案。”宋綺年莞爾，“我真喜歡和這種圓的人合作。”

“對了，”傅承勖又道，“他還邀請我們一道去陳教授家吃飯。我代表你答應了，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宋綺年高興，“之前我蒙冤，陳教授替我說了不好話，我要向他道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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