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傳來人聲：“郭總長，很準時嘛。”

郭仲愷高聲道：“我兒在哪里？”

對面一個男人從車里抱下一個孩子。

“寶珠！”郭仲愷大喊。

那孩子嗚哇大哭，嗓音喑啞，顯然之前已不知道這樣哭了多久。

郭仲愷心如刀絞，雙拳抖。

對面的男人又道：“我們要的人呢？”

袁康在宋綺年背后推了一把，宋綺年假裝不不愿地朝前走了兩步。

“過來！”對方道。

郭仲愷手把宋綺年攔住：“先把我兒出來！”

對方一聲大笑。手下將孩子放在了一個大木盆里，又將木盆放在了水邊。

“讓那人過來。我們這邊確認無誤了，就把木盆放河里，你們自已去撈。要是這人有問題，我們就把這木盆給掀了，明白了嗎！”

孩子獨自一人被落在木盆，哭得聲嘶力竭。試圖往外爬，木盆劇烈晃，看得對岸的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宋綺年當機立斷，大步走上了橋，快步前行。

警車開道，傅承勖的車疾馳在馬路之中。

車里，江映月問傅承勖：“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起疑的話，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傅承勖道，“在我搜集的報里，曾有人說你重病過一段時間。我最初對這個報并不在意，直到郭總長的兒被綁架。然后，綺年又發現了你在北平趁著出游看過郭家母一面的事。”

傅承勖朝江映月去。

“郭太太告訴我，小寶珠被抱來的時候正在長牙，大約才六個月大。往前推算，孩子在母親腹中時，正是你在日本的時候。出生時，則是道上傳說你重病的時候。你沒有生病，而是生了孩子。”

江映月不出聲。

“再加上綁匪要求用你做換……”傅承勖道，“當時，綺年就推測，你和寶珠關系匪淺。”

他注視著江映月：“是你的兒。”

推算起來，是江映月和日本前夫的兒。

沉默片刻后，江映月開了口。

車已駛離鬧市區，街道漸漸安靜，讓江映月的話語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帶著一悠遠的意味。

“先夫去世后，我離開日本來到中國。在開往青島的船上，我發現自已懷孕了。這個孩子不在我的人生計劃之中，我顯然也不會是個好母親。給另外找一個家，是我能為做的最好的事了。”

“為什麼選中郭總長夫婦？”傅承勖問。

“我給綺年尋世，找到了郭仲愷頭上。”江映月道，“他們夫妻顯然是一對好父母。”

江映月的眼不錯。

郭家夫婦有面的社會地位，為人正直善良，有學識有教養，又確實把孩子視若掌珠。

傅承勖甚至覺得，江映月將孩子送人確實是個正確的決定。

這孩子如果在江映月邊長大，耳濡目染，不知道會變什麼樣的人。由郭氏夫婦養，至會在富足、安全、快樂的環境中長大。

“綁匪是誰？”

江映月哂笑，似乎在自嘲。

“主使廣田太一，你或許聽過他的化名，‘龍丸君’。”

傅承勖顯然對這名字有印象。

“東北大毒梟之一。之前一直活躍在北邊和朝鮮，現在為了你，都跑到華東來了。等等，廣田，那不是……”

“我的前夫廣田仁，是他的弟弟。”江映月道。

“原來是一家人。”傅承勖恍然大悟，“這麼說，寶珠是廣田太一的侄？”

“所以，那孩子不會有危險的。”江映月道，“廣田是沖著我來的。”

“但也不能把寶珠給他。”傅承勖，“他這種毒梟，眼下一時風，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臺，落得死無葬之地。寶珠應該在郭家平凡又快樂地長大。”

“你當年對我就是這麼規劃的。”江映月譏笑，“真無聊。”

“你把孩子送給郭家，不也是這麼規劃的嗎？”傅承勖反問。

江映月不語。

宋綺年一走到橋那頭，便被數把槍指住。

一個子走上前，給宋綺年搜。

孩子的哭聲比之前小了些，但還是驚恐不安地在木桶里著。扶著木桶的男子滿臉不耐煩。

子逐一從宋綺年上搜出匕首、繩索等。

“夫人還真是有備而來呀。”那主事的男子冷笑。

“世道艱險，人總得學會保護自已。”宋綺年淡然道，“我人已經到了，趕把孩子放了吧？”

那男子卻一味冷笑，并不行。

“況不對！”袁康通過遠鏡一眼不錯地著河對岸，“怎麼還不放了孩子？”

郭仲愷死死咬著牙關。

宋綺年從容地背著手：“我并非一個人來的。你們要毀約，還請多想一想。”

男人笑容猥瑣：“你們來的人再多，又過不來橋這頭，有什麼用？”

袁康在遠鏡里看到了宋綺年背在后的手：“在給我發消息……”

那是千影門部的暗號。

“橋……”袁康低聲念，“孩子……不好，他們要炸橋！”

話音剛落，轟鳴巨響，木橋被炸彈撕得碎。

水花混著木屑向四面八方飛而來。

即便是綁匪們也不由得被氣浪得紛紛后退，伏低子以躲避那些尖銳的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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