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付走了，高三十八班直接散了。

他們班的班主任，帶著高二兩個班的課，也不出來管他們，除了上課時間，偶爾上來一趟，他們就會乖一陣子。

當學生的時候，所有的老師都是站在對立面，好像都看不順眼，哪怕有一兩個深厚的老師離開了，也就是難過一會兒，不會影響他們的年輕狂。

老付走的幾天確實沉寂了，但后來卻是更大的喧囂。

林姝涼不止一次在別人口中聽到：“高三十八班真的完蛋了！本來還說這屆藝生會是個例外，但沒想到還是一樣的。”

“狗改不了吃屎，他們那些藝生，說好聽點，就是有點特長，說不好聽點，就是借個跳板讀大學。”

這話林姝涼聽著，就很不舒服，他們的努力和付出，在別人看來，都是笑話。

可是一回到教室，看他們瘋狂的樣子，又覺得難怪被別人看不起。

很想只管自己，但班上氣氛真的很差，差到無以復加，差到老師都不想講課了。

找班長商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緩解現在這種狀況。

班長也是很憂愁，“我也擔心啊，我們班這個樣子，不僅辜負了老付，對我們自己更不好。”

“要不把老付請回來一次”林姝涼說。

王治文坐在前面，回過頭說：“不行，我聽說，老付好像是生了重病，所以才離開的。雖然我們聯系，肯定會來，我怕勞心勞力，對更不好。”

“老付生病了”林姝涼很驚訝，以為老付只是家里有事而已。

班長可能也知道一點，就轉移話題說：“如果我們好好地把高考考了，對老付也是一種安啊。現在我們就要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們班起死回生？”

班委圍一圈，想的辦法都是：一起出去玩。玩的容就富多彩了，什麼唱歌啊，野炊啊，燒烤之類的。

完全不靠譜，這群人哪里是靠吃喝玩樂收服的他們就是吃喝玩樂的代表。

王治文撓了撓耳朵，“我想到一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

現在死馬都要當活馬醫，林姝涼拿書拍他的頭，“直接說就是，沒看見現在大家都焦灼的嗎？”

“你總是拍我頭。”他有點生氣。

突如其來的憨？林姝涼憋著笑，“你要不要這麼搞笑？快說你的辦法。”

“你請我喝茶。”

“沒問題。”

其他人在旁邊看不下去了，“王治文，你這是假公濟私用這個機會來勾搭林姝涼吧？”

王治文笑了笑，“瞎說……我是這麼想的，我們可以開一個小班會，這個小班會呢，主要以老付為中心。怎麼以老付為中心呢？就是把以前我們經歷的事，拿來做ppt，運會的照片啊，吧上我們跑步的丑樣啊，還有各種印象深刻的語言。為了不讓大家覺得枯燥，我們最好是能夠互相說一說夢想，還有別人對我們的看法。嗯……就是這種形式吧，我其他的也說不上來。”

大家聽得很認真，一致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對著王治文不停稱贊，“沒想到你還有這手。”

“那可不，你以為我傳白學的？”

“那既然這樣，文文當主持人吧~”林姝涼提議道。

這個說法一致通過，王治文干這種事得心應手，也沒有拒絕。

班長去把這件事告訴新班主任，同意了，還答應到時候會出席。

前期籌備了一周，他們各司其職，林姝涼負責的就是尋找所有的照片。

周末在家到找，可是吧在哪兒不知道，搜半天也搜不出來。

沈星河送水果過來，逮住他不放，“你別走，你給我說說，我們學校的吧在哪兒？”

“網上。”

發現沈星河真的很喜歡說廢話。

看到的白眼，沈星河把手機拿過來，“我幫你。”

三下兩下，沈星河就找到了，一看標題：一中的小角落。

這是什麼神仙標題？林姝涼眼皮都跳了兩下，“以前都是羅云發鏈接給我玩進去，我還沒有好好看過標題。”

“嗯，我知道。”沈星河說，“你智商的缺陷是現在方方面面的。”

“哦，沈大師，我還有救嗎？”林姝涼故意順著他說。

沈星河裝腔作勢地把手拿起來看，反復看了半天，“有救，如果能綜合像我這麼優秀的基因，一切都還來得及。”

間接夸自己，林姝涼鄙視他，“滾。”

繼續找照片，沈星河估計很嫌直接坐在旁邊，“你這是在干什麼？想看看你在學校的發家史？”

“什麼發家史？”

“就是一步步登上一中校花的寶座，一舉一都被人注視。”

林姝涼找照片找得心煩，“我都沒有關注這些東西，是你關注得太過火了吧？”

沈星河快，口而出，“嗯，你的事我都關注。”

這話說得，換別人就會浮想聯翩，就連沈星河，說完也后悔了，怕林姝涼說點什麼。

沒想到，林姝涼只是冷笑，“對啊，我所有出糗的樣子，你都非常興趣。”

把這種關注當出糗，覺得丟臉。

沈星河笑了，怎麼會把當一般人呢，“知道就好。那些芒果是買多的，記得叔叔阿姨吃，我走了。”

“我不可以吃嗎？”林姝涼問。

“肯定可以。”說完，沈星河走了。

一到外面就遇到剛才買芒果的老阿姨，“小伙子，你買這麼多芒果吃的完嗎？”

“沒事，有人喜歡吃，我送過去了。”

老阿姨眼角的皮都笑得皺起來了，“是站在那里的小姑娘吧？一直看著你。羨慕你們小年輕，不像我們，老了。”

說著，老阿姨挑著芒果走遠了。

林姝涼站在臺，像他炫耀手里的芒果，一副“我要把芒果吃完”的架勢。

他有時候真的會想，林姝涼這傻姑娘，腦子里裝的什麼，怎麼那麼可？又沒人不讓吃。

周一下午的班會，他們早早地就把教室窗簾拉下來，把即將播放的視頻放在多上。

上課鈴一響，王治文就站到臺上去，“同學們，今天我們自己開班會，班主任一會兒就上來，我先給大家看一個有趣的視頻。”

視頻一開始，就是一行字：墻壁上高考倒計時還剩多天？

陳靜儀沉寂了很久，也沒有惹事，就是突然安定下來了，但今天，又開始：“墻上多天不會看嗎？”

可能是氣氛和音樂吧，沒有人理，倒是尷尬了。

視頻是用大家的照片拼接而，大家都在說：“這是我們上次運會，你搶我手機那次。”

“這個，這個是校慶，我們在下面自拍，還說為我們助陣呢！”

“哈哈哈，你怎麼和小姑娘約會被拍了？笑死。”

“你這個，太夸張了，你不是看林姝涼看傻了吧？”

“好有意思啊，這個視頻，明天冒著手機被收的危險，來拷貝這個視頻。”

……

視頻末尾：陪我們走過這一段路的，是老付，現在離開了，不在我們邊。我們該怎麼做，才對得起，對得起自己？

人非草木，大家都沉默了。

林姝涼最先站起來，和大家分的事：“我應該是最后一個來到這個集的，不對，是和老付一起。當時我來的時候很忐忑，因為沈星河和我，這是全校最可怕的老師，當然第一節課，老付就讓我見識了。我只知道很兇，直到我第一次忘記穿校服被罰站，我聽見了和校醫的對話，那不是責備，是心疼，那時候我就對老付改觀了。

最重要的一次是，我居然……”有點哽咽，“居然大言不慚地想考A大，還是在面前說出來的，沒有嘲笑，也不是敷衍。而是堅定地告訴我說：我可以！我想，如果沒有，我不會堅持那麼久。我熱這個集，更喜歡老付還在這個班時，我們班的朝氣和努力！現在我們變什麼樣了？嘲諷隨可見，每個人見著我們，都恨不得指著我們脊梁骨說：你看你看，就是他們這些藝生，拖低了我們一中升學率。

我們比他們差嗎？全國的獎拿了不吧？專欄開了好幾個，我們每個人在自己領域都是可圈可點的，為什麼就被別人說得一文不值？因為我們不爭氣！以為留學就是最好的出路，有意思嗎？就不能爭口氣？別人說我們不行的時候，就要證明我們很厲害！而且不容被質疑。

全年級沒有哪個班有我們多才多藝，別人能做到的，我們也可以！被人踩在腳底，就這麼舒服嗎？”

林姝涼是有染力的，所有人都被帶進去了，講到后面時，大家目油，變了堅定。

在后面講到夢想時，還有人哭了。

那天，大家都記憶鮮明，其他班的人都很奇怪，他們怎麼都哭著出來。

他們是為了夢想和心。

夢想是什麼？

是年輕時候不顧一切去做的夢，是說出來被嘲笑也想繼續前行的力，是就算沒實現，想起來心口依然發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