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掌柜的便拿了幾套服來,讓一個手腳麻利的丫鬟在旁候著,伺候自家姑爺更。
只見姑爺走進去后,看了一眼門口矗立的丫鬟,聲音清冷淡漠道:
“讓夫人進來便好。”
謝德音在心里罵了他一聲,扯了扯角跟著他進去了。
掌柜的在一旁慨,果然是恩夫妻,姑爺連旁的人看都不看一眼,眼里只有他們家大小姐。
謝德音給周戈淵將服換好后,雖然只是普通的布料,怎奈這男人生的拔高大,肩寬背直,這般普通的袍都被他撐開了氣勢,矜貴凜然之姿溢于側。
謝德音看了看,頗為滿意,心想著,若是煜兒將來長大了,能隨他這般姿拔,也定然英偉的很。
雖然他德不怎麼樣,但是種兒還是好種兒。
周戈淵看著謝氏眼中欣賞滿意的神,心下頗為自得。
陸元昌那廢自是不能跟他相提并論的。
離開鋪子,謝德音讓車夫去了城郊。
“去城郊作甚?”
“王爺到了便知曉了。”
看賣關子,周戈淵沒有再問,反正今日左右無事,便由著安排了。
等著到了時,謝德音開車簾,赫然目的是悉的四個大字。
周戈淵看到青云書院四個字時頗為驚訝,沒想到謝家這般重視這個書院,建的很是用心,這連綿一片的屋舍和場地,說也有百畝地之大,竟比國子監還要大上許多。
“怎如此之大?”這個書院,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謝德音想到前些時日大哥送來的圖稿,還有他細化過后的想法,此時并不藏私,不介意讓周戈淵知道謝家的高義之舉。
“王爺有所不知,我大哥說,這幾十年間,天下離紛爭,百姓們吃飯都吃不飽,更遑論讀書學禮。
雖然天子開了恩科,打破了前朝以推舉仕的陳規,以科舉選拔人才,可天下能教書都被世家貴族壟斷了去,會讀書的也是世家子弟。科舉是老百姓晉仕途,打破階層的唯一途徑,可是他們卻無書可讀,又如何能與世家貴族相比?
寒門再難出貴子,更何況普通庶民?可是天下疾苦,那些世家子弟可曾會過?若不曾會底層的疾苦,又如何能為為民?
王朝更迭自有定數,細數歷朝歷代,除了氣運盡,國祚走到盡頭出現些天災禍事,哪個不是苛待老百姓,貴族與庶民之間有不可調節的階級矛盾才導致亡國的?民是本,馭民,卻不能奴民。
周朝建國已有二十載,朝中為者,王爺見過有幾個是寒門和貧苦百姓出來的?我對朝中之事不甚了解,卻也知曉史書上所說,民可載舟亦可覆舟。”
謝氏娓娓道來的話聽在耳中,周戈淵只覺心中震。
言語清晰有力,神態端方雅正,無比認真跟他說著這番話。
霎那間,周戈淵心底那個婉模糊的廓漸漸清晰了起來。
不再是那麼單薄,越加的鮮明深刻。
謝氏不知,在他去年平定南方之后,看著春闈放榜時,榜上有名的,幾乎都是各大世家子弟,他那時便有心做出革新局面的打算。
他知長此以往下去,朝政還如前朝一般,最終落各大世家之手,皇權被架空,難以集權。
如今他手中有軍權,能以雷霆手段制,待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世家子弟滲軍營,與如今的朝堂一樣,政令和軍令都難以推行下去。
那時他便提出過教化百姓辦學立院,只不過遭遇了幾方的反對。
戶部說沒錢,工部說沒人,更有閣員們說這是極難實現并推行的政策,最后也只會勞民傷財,沒有任何果。
誰心里都清楚,并不是推行不開,而是世家們有默契的保護了階層和權利分散。
一句沒錢,便可以打消所有的理想計劃。
如今謝家做到了,謝氏的這番話,怎令他不震撼!
謝德音看著周戈淵一雙泓邃的眸子漸漸深濃,影影綽綽閃著什麼,讓人分不清楚他此時的思緒。
一時心里有些沒底了,生怕周戈淵察覺出背后鋪的這一張網,有些忐忑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王爺,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大哥也是想著謝家是靠著掙老百姓的錢才有了今日,老子曾言‘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上天不分親疏,但是卻會眷顧行善之人,所以大哥才想著回報百姓。
我是個小子,不知道那些軍國大事,只是最近想著做些胎教,多看了點史書,才敢在王爺面前妄言,若是說錯了,王爺不要怪我可好?”
周戈淵著忐忑的目,反手將荑的纖手握于掌中,連目都比平日里更和幾分。
“你沒說錯,本王為何要怪你?”
看著釋然的目隨著又燦然明亮了起來,周戈淵不將攬著在懷中,低聲道:“謝家做的很好,你也......很好。”
謝德音坐起子來,笑的明輕快,隨后想起什麼,瑩潤的眸子里又染上輕愁。
“怎麼了?”周戈淵并未發覺他的心緒由著的緒而變化。
“我三哥不過是想為百姓謀福祉,便不知了誰的利益,不顧百姓的死活也要置他于死地。這個書院辦起來,初時不顯,以后若是被人知曉,定然會為難謝家的。”
謝德音不怕被他知曉自己的功利心,亦不怕在他面前提要求,什麼都剖開與他講,便是想讓他以為,和謝家,是站在他邊的自己人。
謝德音抓著周戈淵的袖袍,輕輕晃著,微嗲地說著:
“王爺,便是以后您膩了,棄了我,看在我盡心侍奉王爺的份上,看在謝家是真的為百姓謀福祉的份上,也定然要為謝家撐腰,免其人排欺。”
周戈淵聽著的話微怔,這已經是謝氏提出過多次的話了。
“為何這般看本王?本王幾時說要棄了你?”
謝德音神間頗有些無奈的靠在他的肩頭,悶悶的聲音說道:
“王爺終歸是要娶妻的,待將來王爺妻妾環繞,自然會淡了我。”
周戈淵又生了一在驛站時曾有的念頭,一句“本王娶你為妻”到了邊,低頭看著隆起的腹部,以及許多的皇室規矩,兩人之間的門第差距,最終咽了回去。
他輕著懷中人兒的臉頰,只啞聲道:
“本王不會棄了你。”
謝德音仰頭,眸中含著盈盈笑意問著:
“那王爺會給謝家撐腰嗎?”
“嗯,撐腰。”周戈淵眉眼間似乎都被的緒染,染上了笑意。
謝德音圈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前,聲語道:
“王爺,你待我真好。”
周戈淵輕笑一聲,對于這般撒乖順的樣子,十分的喜。
“隨本王進去看看。”
謝德音搖了搖頭道:
“王爺進去吧,我在外面等王爺出來。王爺份高貴,若是給人看到王爺與臣妻走在一起,有損王爺清名。”
周戈淵微怔,之后皺眉,知道謝氏怕人知曉兩人的關系,沒有一個能與他并肩走在人前的份。
周戈淵沉默了許久,謝德音不管他想什麼,生怕他又提出什麼讓王府做側妃,便推著他說道:
“王爺去吧,等王爺看完,我知曉這附近有寺廟,里面的齋菜十分的可口,等會我帶王爺去嘗嘗。”
周戈淵嗯了一聲,要下馬車時,周戈淵回,了順的發髻。
“別想那麼多。”
謝德音乖順的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周戈淵下了馬車,朝著書院而去。
看著周戈淵進了書院,謝德音目淡淡,不復剛才婉的模樣。
無心可破局,無可破全局。
非我無心無,只是倚靠你的眷,護不住謝家,更阻擋不了宮中那位太后的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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