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其他的漢子也都哽咽抹著眼淚，男兒在時，若是死在戰場倒也罷了，如今竟然死在了投降的慶功宴上，怎能讓人甘心！

長風渾似奔騰，雙齒輕，怒極反倒失語。

好一會兒他朝著南岸的方向跪下，砰砰磕了幾個頭。

“吾等定會為兄弟們報仇，帶兄弟們回鄉！”

后的人也都跟隨跪下。

“吾等定會為兄弟們報仇，帶兄弟們回鄉！”

許久許久，快到岸邊的時候，長風問了北岸的況，才知道，冀州的起義軍雖然卸甲了，但是并沒有渡河，畢竟他們的故土在黃河北岸。

渡河的都是南岸的豫州人士，從前兩日起，他們便紛紛還鄉去了，北岸的駐扎之地，此時空了。

為今之計，他們只能先去定襄，再圖他計。

（其實古代很多殺降的將領，比如大家知的白起，李廣，項羽，常遇春，也無法評判他們的好壞，總之，他們的下場都不好，殺降不詳之說，由來已久。）

謝清宴到長安的時候，原本以為是淮河那邊有什麼問題，但是回來后朝中并無明旨。

只下了獎賞的旨意，因著治理黃河之功，招降起義軍之功，升為工部侍郎。

從二品的職，從開朝到如今，從沒有他這般年輕的時候就勝任的。

謝清宴接了旨意后，本要進宮推辭，他覺得他還年輕，最好還是外放幾年，多了解民生之后，再談論坐如此高位。

只是他進宮的路上，坐在馬車上，聽到了路旁茶館的說書先生講的事，他心中咯噔一下，喊停了馬車。

“停車！”

謝清宴下了馬車后，走近茶館，看著那說書先生問道：

“你說起義軍如何了？”

說書先生一愣，看著他上的服也不敢說大話，忙道：

“回大人的話，大人還不知道嗎？這一回講的是‘謝大人妙計定黃河，起義軍染孟津渡’。說的便是謝清宴謝大人使計孤敵營，勸降了起義軍，等著起義軍渡河之后，慶功宴趁著叛軍醉酒，刀斧手趁夜斬殺了十五萬余眾，從此黃河兩岸再無戰，只剩下定襄附近的小部分叛軍了。”

謝清宴聞言，大駭的后退兩步。

“你從何聽聞！”

“我軍中的侄子說的，此事長安城快傳遍了。”

謝清宴面大變，疾步而去。

勤政殿。

陸修齊看著孟津渡那邊傳來的信，跟幾個閣老大臣說著：

“如今黃河的叛已平，只剩下定襄數的叛軍，已不足為懼，兵部尚書統計一下朝廷的兵力，擬個折子上來，該是對西北作戰的時候了。”

陸修齊的話剛說完，便聽著外面侍吆喝著：

“謝大人，陸大人在里面跟閣老們商議朝政，不可闖啊謝大人......”

只是侍哪里攔得住謝清宴，謝清宴闖了進來。

首先是吏部尚書微微皺眉呵斥道：

“謝清宴，這是什麼地方，你膽大妄為，怎可闖！”

謝清宴不理會這些人，只雙目猩紅的看著陸修齊。

“是你下的令？”

陸修齊知道他在問什麼，他揮手讓閣臣們先退下了，侍也跟著一起退下，只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陸修齊說道：

“是我。”

“為什麼！”謝清宴早已忘記了眼前這個人的職，一把抓住了他的襟，咬牙切齒，憤然嘶吼：“他們已經接招安，卸甲渡河，只是想回故里過太平的日子，為什麼還要殺了他們！！！”

陸修齊被謝清宴推的撞到后的柱子上，他不以為意，似也猜到了謝清宴會憤怒。

他淡淡的看著謝清宴，平靜的說著：

“清宴，你覺得吃過的狼群，會愿意跟羊一樣吃草嗎？”

他握住謝清宴的手腕，將他的手推開。

陸修齊依舊眉眼淡淡，眉目間染了幾分冷漠和對生命的蔑視：

“我不信，他們已經嘗到了造反的甜頭，不會甘心做一個每日辛勞農耕的普通人，若是將來朝廷做了什麼讓他們不滿意，他們頭一個便又會揭竿而起，造朝廷的反。全天下的人都看著，他們會有樣學樣，一旦不如意不順心了，就會造反。對于這樣的人，就是要敲山震虎，殺儆猴，挑一塊最的敲碎了給天下人看！”

謝清宴雙拳握，一拳打了過去。

“他們不是狼！他們只是為了口飯吃！那是人命，十五萬的人命！他們的父母妻兒還在等著他們回鄉！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

陸修齊下頜被打的偏了過去，他左右晃了兩下下頜，轉過頭看著謝清宴，似乎并不介意他這一拳。

“這江山，這天下，不是一周一郡，一山一河，需得鐵手腕方能震懾，若是都如你這般婦人之仁，天下豈不是要了！”

謝清宴聽了他的話，嗤笑出聲，搖頭看著陸修齊，大笑了起來。

陸修齊臉微沉，等著謝清宴笑完，他看著陸修齊，字字有力，句句有聲道：

“鐵手腕？我告訴你什麼是鐵手腕，是年輕時的王爺對異族對戰殺敵，奔襲數日斬殺黨項人近乎滅族。是度田令之下，藩王頻，膠東作，王爺親征膠東，平定事，還百姓安穩！

而不是你這般以權謀私，狹隘的襟，連普通百姓的起義軍都容不下，坑殺降兵！你不仁不義，談何治理天下，談何鐵手腕！”

謝清宴的話音一落，他猛地靠在了后的柱子上，腔震，中有腥甜涌出來，他這才反應過來，陸修齊橫臂在他前，將他至角落。

只見此時陸修齊雙眼泛紅，瞳孔深濃如晦，腮線繃，聲音沉沉道：

“方才那一拳，我看在你是哥哥的份上不去計較，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該心里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