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燁沒有回答蕭君羨的話，而是先接連喝了兩杯，酒嚨，到心窩子，燒得很。

蕭君羨拿的是酒濃度較高的酒。

蕭君羨靠在沙發上，氣定神閑的品嘗著，也不去勸陸燁。

陸燁將酒杯放在桌上，角還殘留著酒漬，雙手搭在膝蓋上，神頹然：“想過，可是不敢。”

簡單的六個字，很是直白。

其實曾經蕭君羨也有過膽怯的時候，那時喬菲在從中作梗，秦笙一氣之下回了江城，還要跟他斷了關系。

他也是很慌，很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這一份怯，蕭君羨倒是十分理解陸燁。

他再給陸燁滿上：“今晚好好喝。”

蕭君羨也不是專程來勸陸燁的，這事，也由不得人勸。

若是想那個人，對那個人不舍，就算是再不敢，也定會有作為。

陸燁平常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而人越是想醉的時候，往往是最清醒的，就算是蕭君羨拿了高濃度的酒，最后蕭君羨自己醉了，陸燁還是很清醒。

秦笙過來接走喝醉的蕭君羨，將人扶回去后，往床上一扔，捶了捶胳膊，開始數落起來：“你說說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把自己喝這樣，看人家陸燁，半點都沒醉，你可真有出息了。”

“我那是讓著他。”蕭君羨撐著坐起來，笑得勾人，一把抱住秦笙的腰：“老婆，有你真好。”

秦笙心里的那點氣被這句話給吹沒了，笑了：“別給我來這一套，起來自己去洗澡，看你渾酒味，臭死了。”

“一起洗。”蕭君羨剛才還醉醺醺的，現在倒是清醒了，抱起秦笙去了浴室。

秦笙笑罵：“又不正經，對了，你知道玫在哪里嗎？”

“陸燁都不在乎，我們那心做什麼，老婆，專心點。”

北城的天一如既往的冷，陸燁覺得家里真的像冰窖一樣，每一塊地板都是冰涼的。

這三年，他刻意不去打聽邱玫的下落，如此，他便能忍住去找的心。

外面響起了煙花竹聲，陸燁過窗戶看著夜空里綻放的絢爛，腦中回憶起當年他與邱玫在臺看隔壁秦笙跟蕭君羨放煙花的景。

那時說，以后每年都要在一起看煙花。

這話他一直都記得。

可他并沒有做到。

他又去了邱玫之前住過的房間，離開之后，他常在的房間睡，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失眠。

只是經過三年，房間里的氣息已經漸漸地都散去了，若有一天，他連的樣子都記不起來了，不知會不會怪自己。

陸燁枕著邱玫睡過的枕頭，將自己裹在被子里，他好似聽到耳邊有人在喊他。

“大哥，我要吃這個。”

“大哥，我要去那里玩。”

“大哥，你喜不喜歡玫。”

“大哥，你怎麼還不來接我回家。”

……

“玫。”

陸燁從夢中驚醒，才發現這只是一場夢，天亮了，他坐在床上，有些恍惚的抹了一把臉，竟然發現臉上有淚。

護城河里的冰慢慢地融化了，河邊的柳樹開始芽了。

冬去春來，陸燁每天都做著有關邱玫的夢。

轉眼，又到了清明節。

這天下著細雨，陸燁撐著一把傘去墓園祭拜父母跟姐姐。

邱家倒了之后，他才有臉面來這里。

看著一排的三座墓碑，這就像是在他心口上的巨石，讓人不過氣來，每次忍不住思念，想要去找邱玫的時候，這三座墓碑都在提醒著他，他與不可能了。

陸燁將三束花放在墓碑前，他低聲問：“爸，媽，姐姐，你們說我要不要去找？”

在陸家沒有發生變故之前，邱顧兩家都是很看好陸燁跟邱玫，陸父陸母已經把邱玫當未來兒媳婦疼。

祭拜過父母之后，陸燁的腳鬼使神差地往邱家二老的所葬之走。

邱家二老的墓前放著兩束新鮮的花，邱玫來祭拜過。

陸燁的目下意識在墓園搜尋，清明節來墓園祭奠的人很多，下著雨，打著傘，視線很難看得更遠。

忽然，一抹悉的影映視線。

“玫。”陸燁心底泛起狂喜，手中的傘落，立即跑過去，手搭上人的肩膀，人回過頭時，陸燁眼里的亮啪嗒一下全熄滅了。

“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不是邱玫。

陸燁失落地將手收了回來，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墓園不斷來往祭奠的人，陸燁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雨越下越大，淋了全，寒氣滲孔，冷得人直哆嗦。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斷魂。

遠，一名穿著黑風，帶著墨鏡撐傘的人從一棵松樹后走出來，神淡淡地朝陸燁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朝墓園的出口走了。

邱玫知道來墓園會上陸燁，才特意提前來了，可沒想到，還是遇見了。

三年了。

沒想到再見到，是在這樣的況下。

那墨鏡下一雙眼睛已經泛紅，不敢在墓園逗留，腳下的步子很快，朝停車場方向走，走向一輛黑的越野車，收了傘，坐了進去：“走吧。”

坐在主駕駛上的男人問：“雨下這麼大，是要在北城逗留一天再走，還是……”

“沒必要逗留，直接回清水庵吧。”

男人輕輕嘆了一口氣，言又止：“你剛才見到他了？”

邱玫看向車窗外：“沒有。”

男人也不拆穿，發車子離開了墓園。

三年邱玫都不回北城，這次卻專程回來趕在清明節祭拜父母，又何嘗不是想見他一面呢。

車子在半路上拋錨了，男人下車查看后上車，轉頭看著邱玫：“今天這是老天爺都不讓咱們走了，車子拋錨了。”

邱玫摘下墨鏡，蹙了蹙眉：“那你留在北城，我打車回清水庵。”

“我的姑，這里到清水庵一千多公里，就算你現在打車去機場也來不及了，再說了，你若是去機場，陸燁萬一找到你了怎麼辦，你讓我開車一千多公里不就是怕陸燁找到你，你就再忍忍，明天這車就修好了，今晚就先住下了，我連開了一天一夜的車，你也心疼心疼我啊。”

邱玫抿，最后點頭答應。

男人了人來修車，邱玫先打車去找了酒店。

其實想著自己這麼躲陸燁又覺得可笑，他真會找自己嗎？

三年了，就算不使用份證，他想找自己，應該也不難。

可遲遲沒見著他的影。

或許，也只是想最后再見他一次，所以才會回北城祭奠父母。

在落地窗前站了一會兒，邱玫看了眼時間，從包里拿出了藥，服下后，掉外套去浴室洗臉。

拿了頭繩試圖將頭發扎起來，一頭發，手心里已經是一大把落發，往頭上一抓，也是一大把落發。

已經習慣了這種現象，苦地扯了扯角，掬水洗臉。

洗漱后，在床上躺下來休息，迷迷糊糊中，聽到有門打開的聲音，撐著疲憊的坐起來：“方宇？是你回來了嗎？”

“是我。”方宇提著熱騰騰的粥，放在桌上：“車子已經修好了，不過現在外面雨下得太大了，明天等雨停了我們再走，你先起來吃點東西。”

邱玫頭有些昏沉，靠著床頭，卻沒有什麼力氣下地：“我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我再睡一會兒。”

方宇走進來，見邱玫又躺下去了，他嘆了一口氣，走到床邊：“藥按時吃了嗎？”

“已經吃了。”邱玫躺著看他：“你別跟個小老頭一樣嘮叨。”

“誰讓你不讓人省心，起來多吃點東西，我去洗個臉。”方宇進了浴室，發現垃圾桶里一大把落發，他看了眼房間里的邱玫，下心里的難，掬了一把冷水讓自己清醒。

雙手撐著洗臉臺，冷水從鼻尖滴水池，方宇平息了一下緒，這才換上笑容走出去。

邱玫已經又睡著了，方宇沒忍心醒，只是坐在床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知道邱玫最大的愿就是跟陸燁在一起，只是那中間橫了太多，不敢過去。

方宇著手，看著睡中的邱玫，輕聲說：“玫，別怪我。”

時針指向晚上九點時，房間外面有門鈴聲。

方宇怕驚醒了邱玫，趕出去開門。

預先他是知道是誰在按門鈴，所以開門的時候看到陸燁，他一點也不驚訝。

半個小時前，方宇給陸燁報了信，告訴他邱玫在這家酒店里。

車子拋錨，也是他故意的，為的就是將邱玫留下來。

陸燁著心里的疑，問：“玫呢？”

他收到消息時，有些不敢置信，眼前這個男人，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心里更加擔心。

方宇抵著門，說：“玫在里面休息，你先別急著進去，有些話，我得跟你代一下，玫不好，你不能欺負，必須事事都得讓著，如果讓我知道你對不好，我還是會隨時回來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