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瑾羨慕著寧姝的無憂無慮，同時也嫉妒著寧姝的肆無忌憚。

像一個矛盾，著自己妹妹的同時，又總會不時生出一種不想看寧姝好的邪惡心思。

這種見不得的心思，寧瑾這輩子都說不出口。

姐妹倆在黑夜中結束對峙，寧姝失又難過地留在原地，寧瑾則是沒有任何解釋，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是我沒想到，那居然是我最后一次見姐姐。”

從過往的回憶中拉扯出來時，宋瑾滿眼皆是疲憊和難過。

“而我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本就不我。白野，你說姐姐走的時候，會不會在心里記恨著我？”

面對宋瑾的疑問，白野給不了任何答案。

人這一輩子，會經歷太多心力瘁的事，人的也會因這些事起伏不定，或痛苦，或傷心，或絕。

可是人總是往前看的。

白野相信，如果寧瑾當初沒有死，即使有這些嫌隙，寧姝和寧瑾這對姐妹，仍舊可以和好如初，仍舊是最對方的親人。

濃于水這句話，從來都不是假的。

“所以其實你本不是想起了記憶，而是從來沒有忘記過，對嗎？”

只有可能是在腦中已經反復回放過千萬次，才可能講到如此詳細又完整的地步。

宋瑾沒有否認。

白野將車開到了宋瑾住的星公館樓下，打開車門下車，他同時從駕駛座上下來，看著宋瑾沒有神采的模樣，心中倍復雜。

“老實說，我很難將你和你口中過去的自己聯系在一起。”

“既然無法聯系，那就還是和以前一樣，就當作死的人是寧姝吧！”

宋瑾彎了彎角，表仍舊淡漠得很。

白野問道：“那你后悔嗎？”

即使知道了宋瑾就是寧姝這件事實，可白野仍舊很難想象這張臉會出所謂的開朗清澈的笑容。

一個人要如何偽裝，要經歷多痛苦，下定多大的決心，才會真正的變另外一個人呢？

白野無法想象。

但宋瑾做到了。

“后悔什麼？”

“你會不會后悔，讓原來的，真實的自己消失在了在這個世界上，用磨滅自我的形式，讓寧瑾以另一種方式活下來？”

晚風吹過，掀起兩人的角。

宋瑾眸閃，狹長眼眸涌著潤。

“如果真有什麼后悔的事，那也只有一件……”

宋瑾垂下眸，垂在側的指尖微微抖著，口突然痛到無以復加，知道這句話說出來會讓自己有多心痛，可是如果可以……

“我會想，如果從來沒有遇見過沈亦言多好。”

“是嗎？”

悉的，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宋瑾渾僵住，沒敢回頭。

可沈亦言卻一步步走到面前，停下，一臉平靜地看著說：“讓你認識了這麼糟糕的一個我，還真是抱歉了。”

宋瑾一時愣住，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理解沈亦言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他著自己的目，帶著一種蒼涼和決絕，好像在看著很遠的遠方。

莫名的，宋瑾想起來當初捉葉揚時，沈亦言的突然出現，以為不過是巧合，可現在想來，又像是刻意安排的重逢。

又想到沈亦言不顧一切在李飛面前下跪時的堅決，站在沈亦言的視角，分明應該是寧瑾，可沈亦言卻能為了豁出一切。

還有沈亦言曾經說過的那句：【你從來不是寧姝的替代品。】

這一刻，宋瑾突然明白了什麼，自以為完的偽裝，原來在沈亦言那里，早就被看破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因為知道是寧姝，他才會再次選擇和重逢。

“你……什麼知道的？”

宋瑾聲音嘶啞地問道。

“重要嗎？”沈亦言冷淡地瞥了一眼，“你不是希，從來沒有認識過我嗎？那現在的你，到底又是以誰的份站在我面前？”

宋瑾垂下眼，苦笑著扯了扯角。

即使是雙胞胎姐妹，可一個人要拋棄以前的自我，完完全全變另一個人的過程，本就是極為痛苦難熬的。

這些年，宋瑾無數次午夜夢回，想變寧瑾，可是心中又有一種本能，想留下本來屬于寧姝的那一部分。

甚至有些時候，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寧姝和寧瑾。

在這場瞞天過海的謊言里，早就失去了自己。

面對沈亦言的質問，宋瑾已經無力再回答，緩緩抬起眼，目流連在對方臉上，看著沈亦言致好看的五，好像有那麼一瞬間穿越了時間，又看見了那個倔強的五歲小男孩，看見了那個想要保護而選擇遠離的十五歲年。

如果從來沒有遇見過他，的姐姐，是不是就不會離開這個世界上呢？

宋瑾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

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命里注定和沈亦言的三度相逢，可命里也注定了和他走的越近，悲劇也發生得越多。

宋瑾提步，從沈亦言旁走過，甚至沒有再給過他一個目。

“十五歲那年，我對你說過，想要保護別人，就要自己變得強大。”

被留在后的沈亦言突然說道。

“但實際上，那句話我是對自己說的。”

“五歲那年，我有想過一了百了，可是你卻闖進了我的生命里，帶給我活下去的。但那時候，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你被沈亦行欺負，看你難過地離開沈家。從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為一個強大的人，強大到可以每天都看見你的笑容。”

“所以十五歲那年的重逢，從一開始，我只是想遠遠地看著你。”

“我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你還是一如當初的開朗和清澈，仍舊愿意不顧一切的陪在我邊，即使只是朋友的名義，可是能看見你的笑容，對那時的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在你被朱函星欺負過后，我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點都沒有變強大，說到底還是五歲那個什麼也做不了的小男孩，我依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傷，無法保護你。那時候的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沒有資格再出現在你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