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孫策爲何會如此急切,原因無他——他終於意識到了秦瑱的戰略思想!
簡單來說,他們當前的兵馬布置實際上是沒問題的。
分兵把守各要道,防止劉備殺了江東平原。
這可以憑藉地形優勢,和劉備進行戰略相持。
這個戰略是當前他們能採取最穩妥的戰略,沒有之一!
可這個辦法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缺點,他們的總軍力不及劉備。
秦瑱的戰略,顯然就是抓住這一點,調集一切可以用的兵馬,來對他們單點發起全力進攻。
在他們沒辦法及劉備戰線的況下,這種戰略極爲有效。
意味著他們必須集結大部分軍力,才能擋住劉備的兵馬。
這也就是他覺最異樣的地方,明明劉備沒有分兵,那攻勢爲什麼會如此疲!
要知道,劉備軍有三萬多兵馬陳兵於繁昌,冬日即將到來。
劉備既然調集兵馬想要突破單點,就必須發起猛烈進攻。
在這樣的況下,劉備還與他相持了半月有餘。
這顯然不是在惜士卒,而是在等待時機。
等的是什麼呢?太史慈都從豫章趕到了春谷,那還有什麼需要劉備來等?
唯一的可能,就是先行南下陵的趙雲等人。
半個月的時間,已經完全足夠趙雲等人翻山越嶺繞到他們的後方了!
他們兵馬本來就是劣勢,劉備又足有三萬大軍。
再加上一支潛伏在影中的兵馬,那繁昌大寨基本不可能守住。
所以在想清楚這一切之後,孫策徹底慌了。
春谷即便再重要,哪裡比得上他的繁昌大寨重要?
一旦繁昌有失,不僅兵馬折損,便連黃蓋、韓當等人都會有危險!
於是在他的命令之下,五千大軍連帳篷都沒拆,直接集合迎著寒雨便朝繁昌方向狂奔而來。
但終究他麾下士兵行了半天,眼下已是後半夜,哪裡還能行進多。
如此行進了兩個時辰,僅僅行出十餘里路。
看著雨勢停下,太升起,孫策心卻是寒霜遍佈,不住的催促兵馬進軍。
弘諮見此,雖不知孫策在思慮何事,但見士卒抱怨之聲不絕,便上前道:
“主公,我等昨日傍晚出兵,行至今日一早。”
“士卒皆已疲憊,如此行軍有害無益!”
“便是軍急,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趁著雨勢將歇,不妨休息片刻,待得士卒吃過晨饗,再行進軍如何?”
可他一上前,卻見孫策已是雙目佈滿,一臉疲憊之態,不由詢問其緣故。
而孫策一聽,便搖了搖頭,沉聲言道:
“實非是吾苛刻,乃博詢昨日之言使吾驚醒!”
“敵軍陵所部恐怕已經繞至我軍後方。”
“昨夜我等又不在營,大寨恐被劉備所襲!”
“我等若不盡快返回,我心憂大寨再難守矣!”
弘諮聽著此言,一時亦是糾結不已,可看著後士卒疲憊的模樣,便道:
“事雖急,不差一時,既是主公心憂,不妨派兵前去令韓義公等人堅守。”
“彼等若能堅守,便不須我等半日之勞。”
“若實在大事不濟,我等便是前去,又能如何?”
孫策聞其言語,雖覺事急,卻也知弘諮之言有理,只得下令兵馬停下休整,埋鍋造飯。
隨著一縷縷炊煙升起,一時飯香四溢,喝著一口粟粥,孫策的神也回覆了不。
而就在這時,卻見遠正行來兩個影。
藉著晨起,能看出二人裝狼狽,像是兩個年輕人。
看著二人如此,孫策遙遙一指二人道:
“且上前去詢問,看看到底是兵是民,問清來路!”
他一聲令下,便有一騎衝出,朝著二人行了過去。
可那騎士剛至,便聽一聲高呼道:
“前方可是伯符賢弟,愚兄孫國儀在此!”
他話一喊出,孫策便蹭的一聲站了起來。
同一時間,撲通一聲,那揹負孫輔之人便倒在了路面之上。
孫策見狀,急忙翻上馬,一路上前查看。
便見孫輔滿臉泥污混著跡,頭髮蓬,顯然經歷過一場大戰。
孫策只覺呼吸一堵,一把抓住了孫輔道:
“兄長何以至此,又是爲何這般模樣?”
而孫輔看著孫策,淚水就簌簌往下流淌:
“我軍昨日遭到劉備軍突襲,大寨已被敵軍所取!”
“爲兄無能,未曾與伯符守住營寨,險些被敵軍追住,虧得子明一路相救,方得至此!”
說著,他便將昨日的狀況講述了一遍。 щщщ T Tκan C〇
原來在昨日兵敗之後,聽到黃蓋的死訊,他們麾下士卒便直接潰散。
爲了抓捕逃兵,張飛等人沿路上山圍捕。
是時整座山上兵荒馬,人聲雜,呂蒙揹著他一路上山,沿路奔逃。
直到一草叢之中,呂蒙便將他放下,以枯葉躲避。
好在有黃蓋誓死拼殺,給了張飛等人一種主將已死的假象,故而在搜尋一陣之後,便即帶著兵馬撤退,讓兩人得以逃過被擒獲的命運。
後來逃出昇天之後,孫輔本前往較近的春谷,但呂蒙堅決不讓。
言說春谷很可能已經陷敵手,他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孫策兵馬。
然後就一路揹著孫輔連行半夜,沿路尋來,出現了方纔的一幕。
說到此,孫輔看著呂蒙,幾度哽咽道:
“若非子明,此番爲兄恐怕也要陷於敵軍之手矣!”
孫策聽著呂蒙揹著孫輔沿路行來就爲通風報信,一時心中。
見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便即雙目含淚道:
“策何德何能,能得子明這等忠義之士相輔?”
當下他便蹲下將呂蒙抱起,細細試了試呂蒙鼻息,便令人拿水過來,親自倒了呂蒙裡。
隨著清水口,呂蒙頓時驚醒,急忙抱住水壺狂飲。
足足飲了半壺水下去,方纔看到了眼前的孫策,不由喃喃道:
“主公?主公何以在此?”
說著,他又看到了一旁孫輔,見其臉上污,忽然想起了昨日之戰,一時又是淚流滿面,翻跪在了孫策面前哭嚎道:
“主公,主公啊!都去了,都去了!”
“韓將軍、黃將軍都去了啊。”
“末將無能,未能幫主公守住大寨,還主公降罪!”
看著呂蒙如此,孫策亦是紅了眼眶,但覺心中飄來一片烏雲,如何都揮之不去。
面對黃蓋和韓當的死訊,他心中既是憤怒,又是悔恨!
若是他昨日多想一些,他們也不至於會慘敗這樣!
可憤怒和悔恨之中,又有些無力。
面對劉備軍的實力碾,他就是再憤怒又能如何?
這就是現實!無比慘淡的現實!
便是強如他孫伯符,也只能默然接的現實。
思慮之間,他強撐著一口氣,單膝跪在了呂蒙面前,將呂蒙扶起,出了一笑意道:
“便是有錯,也是策一人之過。”
“諸位隨我共創大業,大業不,又有何錯?”
“此戰我爲主將,如此兵敗,罪不可恕!”
“諸位尚且自責如此,策當無地自容矣,速速起,休要再言!”
“可是主公啊!末將,末將”
呂蒙雙目通紅,一臉愧疚之。
“起來再言,莫非要我強拉起不?”
孫策笑容越發燦爛,看得呂蒙心中一酸,只得強自起。
待扶起了呂蒙之後,孫策又站起來,環顧衆人笑道:
“諸位何以如此模樣,勝敗乃兵家常事,切不可因一場小敗如此!”
“主公!”
“主公!”
“將軍!”
他話一說完,衆人便不住出聲,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孫策狀態有些不對!
但孫策見狀,卻是大手一揮,任舊笑道:
“無須如此,此時早飯已畢,休息片刻,便即進軍!”
“今即大寨已失,我等且至宛陵,見過公瑾再言!”
言語之間,他便對衆人揮了揮手,又對弘諮笑道:
“博詢且過來,吾有一事與汝相商!”
弘諮見狀,急忙上前,又讓兵士給孫輔和呂蒙準備早飯。
一番安排之後,就跟著孫策來到了遠,問道:
“不知兄長又有何事與在下相商。”
可他話音剛落,便見孫策回過來,臉上已無方纔的笑意,相視片刻,猛地一口水噴出。
弘諮看得大驚,連忙上前扶住孫策,忙招呼道:
“來人,速速來人!”
但他如此一喊,肩膀卻猛地被孫策抓住。
只見其捂住了,聲音含含糊糊道:
“休要人,吾並無大礙!”
弘諮看他如此,頓時就急了,忙道:
“吾知主公悲切,不若放聲大哭一陣,也比堵在心中要好!”
“何必如此強撐,以至此狀?”
而他一說罷,就見孫策擡起了頭來,眼中悲傷、絕、堅定之紛紛涌向,聲音沙啞道:
“韓義公、黃公覆皆我軍柱石,如今皆逝,軍心搖!”
“吾若不如此,得將士觀之,來日如何與戰?”
“休要再言,且將吾調令記下!”
弘諮看他這般強撐,心中自是哀傷,不由了眼淚:
“主公且說,小弟在此記住就是!”
孫策見狀,拂去角的跡,著負手而立道:
“傳我軍令,即刻擢公瑾爲大都督,令其調兵退守潥。”
“另傳令程普、朱治率兵馬北上增援,死守丹、石城等地,歸於公瑾統屬!”
“再令孫賁調集所有兵馬退出涇縣,與我共同堅守宛陵!”
“如我戰死,便令公瑾自擇,若還能戰,便立仲謀爲主,統江東;”
“若不能戰,便帶麾下臣屬皆降劉備,不得有誤!”
弘諮聽著調令,前面兩句還自記下,可一聽最後一句,便是大驚失道:
“而今我軍不過先敗一場,主公豈可如此言語?”
他知道現在的形勢很不利,但應該遠遠不到孫策託孤之時。
現在將一切大權委任在周瑜上,若是周瑜臨陣反叛,那江東可就完了!
而孫策聽得此言,卻是慘然一笑道:
“似汝觀之,我軍僅是一敗,但若非我等昨日離了營寨,或許死的便是你我!”
“如今敵軍大兵境,若是我與公瑾合兵一,再敗即再無勝機!”
“唯有分兵兩,犄角之勢,方可與敵軍再度相持!”
“眼下我軍兵馬不夠,若我不親守宛陵,還有何人可以堅守此?”
“似我軍麾下衆人,論戰陣決斷,無人可與公瑾一較高下!”
“其人乃我總角之,值此危機之時,必不負我!”
“吾意已決,無須再議,汝只管將我命令傳下,公瑾自能領會吾意!”
弘諮看他神如此堅定,便知再難勸解,只得微微一嘆,點頭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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