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突發

回市局的路上，陳迪看了眼後視鏡。

後面跟著法醫隊的車，將在陳家村挖出的骨全部運回市局。一路上氣氛很沉悶，與馬路兩側張的喜慶過年歡樂春節的標語和裝飾，仿佛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他又看了眼從上車就一直沒說話的祁言，“想什麽呢？”

“在想一句證詞。”

“什麽證詞？”

祁言睜開眼，看向正開車的陳迪：“比樹還高的警察。”

“什麽意思？”

“徐容玉失蹤後回了陳家村，讓那個陳朗的小孩把骨給一個比樹還高的警察，這種有明確指代的描述，基本不會是陳朗憑空編出來的。”祁言說，“如果那個包裹，其實從一開始就是給你的呢？”

陳迪一腳剎車停在路邊，後面法醫隊的車呼嘯而過。他雙手握著方向盤，在腦中快速地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地過了一遍。

“從那趟周六下午三點發車回金水鎮的黑車來看，徐容玉要回陳家村，并非臨時起意。但明知全家都要回陳家村過年，卻仍選擇獨自先行。據最後發現的時間來推算，將包裹給陳朗之後，就離開了陳家村。那麽從始至終，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裝著兒骨的包裹挖出來到了陳朗手中。”

聽罷祁言的話，陳迪皺眉：“如果的目的只是給警察，那麽自己可以完，或者告訴陳朗即可，為什麽一定是比樹還高的警察？”

“醫生說，出現了肝腦病的癥狀。”祁言解釋，“這種況下，會出現認知障礙、行為錯、語言不清等癥狀，再嚴重就會忽然昏倒昏迷。”

“所以，可能會記不清人名，找不到回家的路？”陳迪思索著，“照這麽說的話，是在村裏看見我，雖然記不起名字但是瞧著眼，就這麽決定把包裹給我？”

“或許是在這之前就決定了。”祁言從手機上找出什麽，遞給陳迪。

陳迪接過一看，“就因為這個？”

手機上，是陳迪破獲“二一九”連環殺人案被記功的新聞。

“你跟陳百蓮兒相親的那個飯局，徐容玉一家也在，即便不看新聞，近親近鄰的往間也總會傳遞關鍵信息。比起其他警察，剛剛破獲了大案的你就為徐容玉首選信任的人。盡管記不清你的名字，但潛意識支配的況下，還是完了這件事。這也足以說明——”

“這件事對來說極度重要。”陳迪沉聲。

“但還有一個問題，”祁言推了下鼻梁上的金邊眼鏡，“為什麽要做這件事。”

“如果只有一，還沒法推測，但既然挖出了坑，就只能是一個原因，是非正常死亡，或者說，不是意外導致，而是人為造的死亡。那麽徐容玉想做的，就是告發和揭穿。”

“包裹骨的跡已經確認是陳廣立的，陳廣立也承認是他埋的，卻不承認孩子是他殺的，陳朗的則說徐容玉三個兒都是病死的。”

祁言說到此頓了下，看向陳迪，“如果真是病死，徐容玉沒有揭發的必要，而孩子本也不可能是由陳廣立埋的。就算陳廣立說的都是真的，他的確沒有殺，但他怎麽可能接到已經死亡的孩子？”

“所以中間還有別人。”陳迪忽然想到什麽，“前面三個孩都是病死，但最後所生的陳旭卻好好的，是巧合嗎？”

一個不敢相信，卻又極度符合目前況的想法迸了出來。

“陳廣立說，那時候孩都不值錢，扔了埋了的都有。大家都那麽幹，可……真的會有人因為重男輕而殺了自己的兒？”即便親眼所見了坑裏的嬰兒骨，陳迪還是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易子而食的事不也真實發生過嗎。”祁言說，“封建思想的人對于絕代的恐懼，不亞于在極度災荒時代為了爭奪食而自相殘殺的瘋狂。”

“那麽陳家自己人，徐容玉的公婆、丈夫就都有嫌疑了。”

陳迪拿出手機給何平打了個電話。

那邊何平說：“隊長，昨晚就聯系到徐容玉家人了，已經回家了，兒媳說今天還要帶去中心醫院複診來著，怎麽了？”

“通知們一家——算了，你親自去，將他們一家帶回局裏。我們在回去的路上了。”

“好的隊長。”

由于在路上停了一會兒，耽誤了點時間，陳迪和祁言回到市局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陳家居住的小區離市局不算太遠，何平他們居然還沒回來。

陳迪正要再打個電話，電話已經先打了過來。

“喂，平子，怎麽還沒回來？”

“隊長，我在醫院，陳隆生突發疾病，搶救無效死亡。”

*

焦林市中心醫院。

陳迪和祁言趕到時，聽見陳旭的嚎啕大哭。而徐容玉則安靜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不出緒，像在發呆。

何平正在與醫生談，看見他們來了，立刻喊了聲隊長。

“剛才我們也已經向家屬說明了況，死者是死于驟降導致的急缺腦卒中，病人平時應該就有大酒大的習慣，造了管粥樣化，再加上死者年齡偏大本就危險，送過來時已經錯過了最佳救治時間。”

“您指的驟降是什麽原因，是過量服用了降藥嗎？”祁言問。

“大量飲酒。酒進以後，會引起短暫的管擴張，引起下降，不過逐漸就會反彈。但死者在飲酒之後又服用了降藥，導致極度降低，進而造缺腦卒中。”

醫生補充說：“老人送過來的時候，酒濃度是 0.18%，對于高齡老人來說是十分致命的，不太理解的是，老人的家人都在，怎麽會讓他飲這麽多酒。”

“醫生……”後傳來陳旭的聲音。

陳迪和祁言同時回頭，陳旭面蒼白，雙眼通紅，“我爸平時喝點酒，但他早上不喝的，我們都在家裏，怎麽會讓他喝那麽多酒。”

此時走廊裏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是姜安華牽著陳禾來了。

陳迪看了何平一眼，後者靠近低聲說：“是和陳旭一起送老人過來的，得知老人去世，回去把孩子接了過來，說是就在隔壁小舊獨區。也是想讓孩子盡盡孝，見爺爺最後一面。”

旁邊的祁言聽後，視線再度落在了姜安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