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李慕憬端起酒杯，朝著眾位溪山族人朗聲道：“天亮之時，朕會頒下聖旨，重立溪山府。”

    院中一下子靜了下來，片刻後，響起了輕輕的泣聲。

    “謝主隆恩。”老先生緩緩站起來，雙手抬至額前，恭敬地一揖到底，再慢慢跪下，行了個叩拜大禮。

    老老陸續起，跪了一地。

    他們本就是一群靠著手藝吃飯的人，他們聰慧，鑽研，又能吃苦，所以做的東西比別的匠人好。口口相傳，世代累積，終於有了後來名揚天下的溪山族。

    當年的輝煌已經湮沒於塵煙之中，明日太升起，新的輝煌即將再現。

    ……

    一聲高昂的鳴聲驚醒了沉於夢鄉的人，城南一不打眼的宅子裏，兩個削瘦的男人晃著肩膀，一前一後從門裏走了出來。他們走到了井臺前，一個拎起了桶，一個抓住了井繩往桶上勾鉤子。

    吱嘎、吱嘎……

    木櫓搖起來，打滿水的小桶一點一點地往上升。

    突然，一支箭淩空而至，狠狠的中了男子的後背，他往前猛地一栽，子撲倒在了搖櫓木架上，手中的水桶撲通一聲掉回了深井，砸出咚的一聲響。

    另一個男子一臉驚恐地回頭看了一眼，慌地往房間跑。

    嗖地一聲，又一支箭過來，正中他的後背。

    “皇上有令，溪山人格殺勿論。”這時院門外響起了大聲。

    房裏的人都衝了出來，慌不擇路地往門外衝。

    “這邊，往這邊跑。”這時院牆外丟進了兩繩子，一個蒙麵黑人探出頭來，急聲道：“我帶你們逃出去。”

    院子裏的人驚恐萬分地看向黑人。

    “是齊公子派我們來的，趕來啊。皇帝已經派玄鱗衛殺來了，現在隻是把你們堵在院中，等他們到了，你們一個都活不了。”那人催促道。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轉往院牆前衝去。這時又有好幾條繩子丟了下來，幾個黑人攀上了牆頭。

    “把繩子捆在腰上，我們拉你們上來。”

    眾人聞言，馬上把繩子綁在了腰上。

    黑人力氣大，沒一會兒就把院中三十多人都拽了出去。

    外麵停了幾駕馬車，眾人慌裏慌張地進了馬車，馬車出了巷子，分不同的方向走了。往東城門走的馬車裏了七八個溪山人，還有幾個黑人看守。

    溪山人都在角落裏，有一個年長的壯著膽子湊近了麵前的黑人，著嗓子問道：“敢問壯士，齊公子現在何？”

    “他在白潭城等著你們呢！去了之後保證你們吃香的喝辣的，穿綾羅綢緞，戴珠釵碧玉。”領頭的黑人打量著眾人落魄的裝扮，嫌棄地擰了擰眉：“以後就不必過得這麽寒酸了，你們要記住，是我救了你們，以後要報答我才是。”

    “白潭城？可是我們不想去白潭城啊，壯士，快讓我們下去吧。”馬車裏了起來，大家開始拍馬車門，想要出去。

    “都閉，找死嗎？”幾個黑人猛地變臉，刷地一下拔出刀指向了溪山人。

    頭目最為兇惡，刀尖一直紮進了麵前一個溪山男子的肩膀，刺得鮮直湧。

    “老老實實呆著，別給臉不要臉！否則爺把你腦袋剁了，讓你們現在就去當鬼。”頭目威脅道。

    眼看見了，馬車裏的人嚇得都往角落裏去，一個個像鵪鶉一樣，再不敢出聲。

    “賤骨頭，敬酒不吃吃罰酒。”頭目把刀往那男人的服上抹了兩把，掉了漬，罵罵咧咧地坐回了原地。

    這時，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正疑時，馬車竟然幹脆停下不了。

    “怎麽回事，趕走啊。”頭目拍了拍馬車門，惱火地質問道。

    “前麵有人打架，路堵上了，過不去。”馬夫回道。

    頭目開了車窗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又飛快地回脖子，罵罵咧咧地催促道：“大白天的打架，怎麽不打死呢。別等了，趕繞道。”

    馬夫應了聲，跳下馬車，拽著韁繩，用力拖著馬兒掉頭。

    馬兒剛轉過半個子，又不了。

    黑人頭目等了一會兒，忍無可忍地又拍了兩下車門：“又怎麽了？”

    外麵沒人回話，隻聽得吵鬧聲也停了下來。他心中大呼不好，飛快地起了簾子瞄。隻見方才還熱鬧的街道上竟然沒人了……

    怎麽回事？

    他咽了咽唾沫，慢慢地回了馬車裏，此時他的心跳已經快到可怖的地步，似是下一刻就能從嗓子眼裏給跳出來了。

    好不容易冷靜了一些，他壯著膽子喊起了話：“外麵什麽人？我們是要出城的百姓，爺您可別嚇我們。”

    “奉旨捉拿剝皮兇犯，惡賊，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外麵響起了威嚴的嗬斥聲。

    黑人愣了一下，趕回應道：“爺莫要誤會，我們不是兇犯，不信您可以來檢查，這馬車裏都是弱小的普通百姓。”

    “救命啊，救命，他們是剝皮的畜生。”這時，一個溪山人突然尖了起來。

    黑頭目大驚失，揮著刀就想刺死人。但變故就在此時發生了，他眼前一花，還沒看清那人是如何作的，手中的刀已經翻轉過來，直接刺進了他自己的口。

    另幾個黑人見狀，立刻拔出刀來。

    車廂裏太狹窄了，本打不開，而且幾個黑人完全不是溪山人的對手，沒幾下就被摁倒了。

    馬車門打開，將士們把黑人一一拖了出去，丟在了地上。

    這時候他們才驚恐地發現，另幾駕馬車並未按約定的走自己的線路，也全繞到了此。馬車裏的人也陸續下了馬車，嘶啦幾聲，那些人了布衫，人全是影衛，男子是玄鱗衛。昨晚他們太著急了，沒去辯別這些人的份，隻急著要趕抓人，讓玄鱗衛輕易就騙了過去。

    咣咣咣咣……

    急促的鑼聲敲響了，剛剛安靜的街道突然就熱鬧了起來，兩邊店鋪的門窗全打開了，出了好些腦袋，激地看著摔一堆的黑人。

    “諸位都看好了，這些黑皮惡犬全是從白潭城來的。他們一共潛進了三十九人，分了四支，一共禍害了十六名。”張酒陸扶著腰間的刀，大步走出了人群，指著那堆人，威風凜凜地說道：“今日，本將軍奉皇帝之令，將他們就地斬殺。”

    “狗賊！打死他們！打死他們！”從店鋪裏丟出了一顆惡臭無比的蛋，砸在了黑人上。接著便是好多碎石爛瓦，最後還有人拎著一桶大糞衝到他們麵前，猛地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