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想讓他回去，可是沒有這個力氣。

“我白天在衛生間的鏡子里看我到我自己的模樣，我發現我已經長得不像我媽媽了。”

溫雙手環抱膝蓋，沒有開燈，也沒有哭，但是聲音在黑夜里像是悲傷的呢喃。

“小的時候，很多長輩都說我長得像我媽媽，可是，我現在幾乎已經忘記媽媽長什麼樣了。”

照片里的模樣和記憶里的模樣是不完全一樣的，而記憶里的模樣又逐漸模糊。記憶力的模樣和照片里的模樣在打架，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母親。

也不知道，的，和拋棄的，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母親。

自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拋棄。

“也許之后你能見到，就能想起的模樣。”顧硯辭的安很蒼白。

他實在不擅長安人。

這種事，只有他哥顧景舟擅長。

如果是顧景舟在這里，應該能說出很多安人的話。

溫的眼睛沒有聚焦，著黑暗里的虛空。

“如果還在，這麼多年，為什麼不回來看我呢？”

顧硯辭張，剛要說什麼。

又聽到道：“可是，我還是希還活著。”

溫著顧硯辭，問：“會不會是因為我不夠乖，才要主離開我？”

“溫。”

男人開口，語氣不是無限溫的疼惜，而是寵溺的無可奈何。

“看著我。”他命令道。

溫疑的抬頭，月中，男人的模樣不甚清晰，卻讓人覺得莫名的心安。

仿佛在這黑夜里，還有一個人沒有拋棄。

顧硯辭驅椅往前移了一點，椅的車幾乎在溫的腳邊才停下。

他手，溫的溫的臉蛋。

即使沒有，即使看不清，他也知道是何模樣。

“溫，你很好，很乖，夠乖了。”顧硯辭溫聲道。

——我已經這麼你，還有那麼多人喜歡你，覬覦你，你還有如何乖？

——你很好。無論是否還在世，無論作何選擇，你多沒有任何的責任。

毫不掩飾的直視顧硯辭。

顧硯辭抬手，打開旁邊的落地燈。

人的神更加清晰，清澈的眸底似乎有千言萬語。

顧硯辭雙手掐著溫的胳膊，將人拎起來一點，隨即掐著腰。

溫順著力起，隨即猝不及防的栽進男人的懷中，迎面而來的是一個溫熱的吻。

綿長而溫。

溫沒有力氣和力掙扎，也懶得掙扎，任由顧硯辭吻。

以為他今天會趁機多占便宜，卻沒想到男人是淺嘗輒止，帶著明顯的安。

人漂亮的杏眸中帶著一點水漬，瑩潤朦朧，可憐中帶著點魅，看得人心尖。

顧硯辭結滾了滾，抬手擋住的眼睛，下眼底不改在此時出現的。

“剛才想說什麼？”顧硯辭問。

溫眨了眨眼，睫輕輕的刷在他的掌心。

“沒。”溫說，“沒有誰有義務陪誰一輩子，也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

告訴自己，不應該鉆牛角尖。

不應該因為萬盈的這麼一個消息就慌了神。

“顧硯辭，你應該還不能出院。”溫切換回小管家婆模式，只不過聲音還有些不自然。

“一會兒周啟來接我。”

“哦。”

溫放了心，起把翻出來的母親的一一收好。

日記，油畫，郵票，照片……

顧硯辭看著忙忙碌碌的小個小螞蟻搬運東西，像是在看一個賞心悅目的節目。

手機震了一下。

是周啟發來的信息：【顧總，醫生催您趕回去了】

不聽話的病人已讀不回，仿佛沒有聽到這話。

過了十分鐘，進書房的人遲遲沒有出來。

顧硯辭直覺不對，驅著椅去書房。

人趴在書房的地毯上，懷里抱著一個巨大的狗狗玩偶，閉眼不，似乎是睡著了。

這個玩偶是溫八歲那年，母親送的生日禮，那年的寒假，來帝都，不遠千里將玩偶從港城帶來帝都，后來只去英國做換生，也將玩偶帶著。

真的很南韻，也很珍和南韻的。

顧硯辭從小就沒有得到過季嫦的偏，從前依然會對季嫦抱有希。他的知知還這麼小，而且得到過，再談失去，自然是不能接。

顧硯辭在等了一刻鐘，尋思著溫睡了，準備把人抱去床上，結果手剛一溫的臉頰，到一手的灼熱。

他這幾天反復高燒，知道發燒的癥狀。

顧硯辭開溫的碎發，看到臉頰坨紅，額頭的溫度起來不算多高，是低燒。

沒有涼，平白無故的發起低燒，大概就是被今天這個消息給刺激了。

顧硯辭嘆了口氣。

“溫知知，人不是總要離開的。”顧硯辭無可奈何在人的額頭印了一吻，“我會比任何人更你。”

那溫熱的瓣尚未離開人的皮，顧硯辭若有所覺。

他心中一驚，垂眸——

溫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那雙杏眼帶著清澈見底，帶著顯而易見的錯愕。

書房里寂靜無聲。

四目相對間，周圍溫度無聲的升高。

過了幾秒，顧硯辭坐直。

他在椅上，比溫高一截，平靜地說：“你發燒了。”

溫的腦子有點遲鈍，“你說什麼？”

顧硯辭抓著的手自己的額頭，重復道：“溫，你發燒了。”

“不是這句。”

“……”

溫撐著，想從地上起來，但是低燒中的一陣綿，干脆跪坐在地上，著他的椅扶手，仰頭看著他。

人的目執拗而直白，像是一定要分一個答案。

“顧硯辭，我聽見了！”溫非常堅定地說，“你敢說，你敢認麼？還是說，你趁著我睡著騙我？”

顧硯辭沉默了兩秒，問：“你還清醒嗎？”

溫不可思議：“你說我腦子有問題？”

“……”

溫好生氣，氣得頭暈腦脹，起就要走。

好不容易聽到一句好聽話的，結果反手就被人說腦子有問題。

“去哪兒？”顧硯辭眼疾手快拉住的胳膊。

去哪兒關你什麼事！

溫正要發作，男人道：“沒騙你。”

溫看向他。

顧硯辭著的眼睛：“你沒聽錯，我也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