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鮮有出府的機會，對京城并不悉，打聽了數次，走了一個時辰，才找到地偏僻的百草堂。

百草堂是徐行的藥堂，晚棠曾聽趙福提過一。

徐行算不得一個好大夫，心好才會坐診，所以來百草堂能不能看到大夫全憑運氣。晚棠今日運氣好，徐行起碼是在百草堂的。

其實徐行這段時日一直在百草堂里待著。

他出事后拒不認錯，被徐家攆出來了，傷筋骨一百日，他的折了，沒辦法四蹦跶，只能老老實實地養傷。無聊時便開門坐診，給老百姓們看看病。

聽到晚棠的聲音時，徐行愣了一下，有點耳？

伙計正在不耐煩地趕人，最近登門者，來看笑話的多，當真想看病的，所以徐行時常不坐診。不過晚棠是鐵了心想見徐行的，一直聲哀求。

徐行確定是晚棠，便在百草堂后面的小院里喊了一聲：“你個小兔崽子，還不把人兒請進來！”

晚棠看到徐行后，驚訝地瞪大了眼：“徐大夫，怎麼是您？”

“立淵你來的？他莫不是太毒被人砍了？”徐行不知道晚棠是錦繡苑的丫鬟，一直當是蕭峙的丫鬟。

晚棠扭頭：“呸呸呸，百無忌，百無忌。”說完，才蹙眉看向徐行，“徐大夫誤會了，是奴婢子不適要看病。”

“武安侯府附近不是有仁濟堂嗎？你跑這麼遠來百草堂做什麼？莫不是見過我一次便魂牽夢縈，千里迢迢也要來看我一眼？”徐行坐在石桌邊，單手支著頤，盯著笑。

他里雖然不正經，眼神卻是干凈的，不會像蕭予玦那般黏糊糊地著念。

晚棠不好意思道：“徐大夫說笑了。去仁濟堂看病太貴了，奴婢第一次獨自出府，沿著清河街找了半晌才找到這家藥堂，不曾想竟到了徐大夫。”

徐行微微笑著，瞇眼想了想。

武安侯府往清河街這邊，仁濟堂一家獨大，其他藥堂都不敢在附近開鋪子，這個小丫鬟應該沒撒謊。

他隨手將自己坐的墊放到旁邊的石凳上，示意晚棠落座，幫診脈。

一番聞問切后，他很快弄清了緣由：“晚棠姑娘這是發所致。你近來失衡，風邪便趁虛而，他人吃了無礙的食，對你而言便會變發。”

“譬如有人病酒，一吃酒便會渾出紅疹，癥狀輕者，待酒水克化完，便會恢復如初；嚴重者，則會命攸關。還有人病牛，病魚蝦。姑娘想想以前可出現過類似形，每次這樣，都吃過哪一種食？近來可吃過不常吃的東西？”

晚棠眨眨眼，茫然搖頭：“時上也過，不記得后來是怎樣好起來的了，我這幾日也沒吃新鮮東西。”

“你脖子怎得被燙了？嘖嘖，立淵竟然如此不憐香惜玉，這等如花似玉的人兒也舍得讓你傷。”晚棠的領子低，徐行很快便看到了脖子上的傷。

晚棠黯然地扯扯角：“侯爺高風亮節，得空還會為侯府的下人主持公道，奴婢的傷與侯爺無關。”

“他那張，竟然也能得到人擁護。我給你開個方子，去前面抓幾副藥，過兩日還沒好轉便再來一趟，銀子就不必給了，我給記到立淵的賬上。”

“這可使不得，還是奴婢自己付吧。”晚棠連連擺手，這時院子里一只橘黃的小貓忽然跳到石桌上，不等徐行一把，便徑自鉆進了晚棠懷里。

徐行眉弄眼：“我的貓喜歡人兒，隨我。”

上次在翠玉軒，晚棠便發現他說話油腔調，今日更甚。

“我給人看病有個病，不治好不收銀子，過兩日等你康復了，再來付吧。”徐行最是清楚丫鬟的不易，努力想了個離譜的理由，把晚棠打發了。

臨走時，晚棠黯然問道：“倘若找不出讓奴婢生病的發，又吃了那又當如何？”

徐行沉道：“反復吃此等發，嚴重可危及命，姑娘在吃食上多加注意吧。我可不看病，我更看人兒。”

晚棠笑得心不在焉：“多謝徐大夫的祝福。奴婢已經生無可，還是聽天由命吧。”

徐行聽著不對，想安兩句，已經走了。

不多時，伙計嘀嘀咕咕地過來抱怨：“近來生意不好，東家為何不收銀子？”

徐行瞪他：“誰說不收，給我記到武安侯的賬上！”

兩日后，海棠并沒有再來百草堂。

第三日，蕭峙來了，讓徐行陪他去京城最大的酒樓用膳。

倆人一個氣宇軒昂，一個腳不便，一路上吸引了無數目，偏生蕭峙還要上最高的那層，說是風景好。

徐行氣吁吁地坐下，沒好氣道：“不就是前兩日跟你那個丫鬟多說了幾句，何至于如此消遣我？”

“什麼丫鬟？”

徐行朝他飛了個眼：“晚棠的丫鬟，生得如花似玉，你怎得放心讓自己出來看病的？”

蕭峙沉下臉，正想讓他閉，不許再提這個人，忽然聽到隔壁傳來悉的聲音：“裴兄！裴兄！小弟這廂有禮了，你便原諒我這次吧！”

徐行咧：“這麼巧，你的好大兒也在此用膳。”

蕭峙不悅道：“此前剛帶他認識了秋闈的謝元、亞元，以及周太傅的孫子，他怎麼又跟裴二廝混上了？呵，本侯當真給他太多臉，讓他忘了自己份！”

徐行撇撇：“你這張，能給他什麼臉？”

蕭峙正要回敬兩句，隔壁吱呀一聲，有人開了窗。

傳來浪的笑聲越發清晰：“那個晚棠的丫鬟，著實人心難耐，見之難忘。我這段時日去天香樓都打不起興趣，我覺得天香樓的人兒都不及晚棠的一指頭。”

裴二郎說完，又有幾個紈绔子跟著附和，顯然都是此前去武安侯府參加雅集之人。

“爺早就說過晚棠不是俗，爾等還不信。”

裴二郎吸溜了下口水：“晚棠不是你院里的丫鬟嗎？改日你尋個由頭把帶出來，也好讓我們解解饞。”

“是啊！子琢兄不會舍不得吧？”

“兄弟當有福同，一個丫鬟罷了，日后有機會，我帶出來給你們玩玩便是。”

蕭予玦說完，他那幫狐朋狗友爭相給他敬酒，哄得他又說了些不著四六的混賬話。

隔壁的窗戶吱呀一聲關上，將他們的浪掩在了不為人知的奢華廂房里。

“啪”的一聲響，徐行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

他震驚地瞪大了眼：“嘖嘖，你……他……你們……怪道晚棠生無可，你們竟玩兒得如此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