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正在圍場里巡查,趙福小跑過去,耳語了一陣子。
趙福不敢添油加醋,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如實說了。丫鬟住的屋子不大,他把倆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蕭峙磨磨牙:“呵,他竟還不死心。”
趙福看左右無人,著頭皮道:“侯爺,要不要奴才想法子提醒大爺一聲?”
“提醒什麼?說晚棠是本侯的人,他不可覬覦?”蕭峙一貫清冷的眉眼里染上幾分自嘲,他知道他不會如此熏心,也知道如此并不算維護晚棠。
大靖朝至今還沒立太子,朝廷暗流涌,因著他不肯投向任何一派,所以他在朝中是孤立無援的。不人忌憚他,拉攏不了就想除掉他。
這時候若是鬧出他覬覦繼兒媳丫鬟的丑聞,侯府的爵位怕是都岌岌可危。
到時候陛下就算想保他,都沒理由保。
侯府若是因此出事,晚棠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趙福也懂這些道理,忙低下頭:“奴才糊涂。”
道理都懂,但蕭峙還是不痛快:“你說沖子琢笑?還收了他的銀子?多銀子?”
趙福:“奴婢沒說笑。大爺給的就一粒碎銀,不多。”
“他給的藥膏,也收了?呵,倒是來者不拒。”
趙福一言難盡地瞄向蕭峙:“侯爺,奴才好像說的是大爺把藥膏放到了晚棠邊,可沒說晚棠姑娘想收。”
他是個有眼力見的,侯爺都把海棠弄去松鶴堂了,還不遲早抬為姨娘?
侯夫人如今還沒影兒呢,晚棠的名分卻是指日可待,他自然不會刻意和晚棠結怨。
況且,他家侯爺擺明了在乎這個丫鬟。
蕭峙沒長耳朵似的:“本侯跟太醫討的藥膏應該還沒用完,你回去拿張銀票給,別見到一點兒蠅頭小利便暈了頭。”
趙福訕笑:“侯爺,徐大夫說過,男人要。”
還有后半句,他可不敢調侃。
蕭峙飛去一個眼刀。
趙福稟報完,又一路小跑回去……
晚棠拜托的丫鬟青禾,青禾找了一圈沒見到趙福的影,便回去了。
晚棠沒見到趙福,惴惴不安地自個兒去了蕭峙屋外等候。不過上酸痛得厲害,站不久,只能又扶著墻頭回屋歇息。
剛趴下,莊嬤嬤敲開了門:“晚棠呢?隨我去老夫人屋里,勇毅伯府家的五姑娘來看了。”
五姑娘就是祁瑤。
晚棠聽到這話,暗嘆著起了。說是祁瑤來看,不過顯然是要過去拜見祁瑤的。
青禾納罕道:“看傷病之人,不是該過來看嗎?怎得還要晚棠自個兒走過去?”
莊嬤嬤瞪:“不識抬舉!下人房如何招待伯府的千金?”
莊嬤嬤話音剛落,晚棠已經下了地:“嬤嬤稍候。”
許是剛才站了一會兒,眼下每走一步,部至后背都牽扯著疼,當真走得極不雅觀。到老夫人的屋子并不遠,平日眨眼便能走過去,晚棠這一次卻生生走了一盞茶。
莊嬤嬤看疼得臉都白了,額角更是沁出細細的冷汗,到底沒忍心催。
祁瑤正在和老夫人聊天,倆人面上都帶著笑。
莊嬤嬤扶著晚棠行禮。
祁瑤遠遠地虛扶一把:“不必拘禮,我今日才聽說你打碎了貴妃娘娘的東西,挨了幾板子。說來也怪我母親借花獻佛,害你遭了無妄之災,這里是些滋補之,你早日康復。”
晚棠一聽這話,就知道祁瑤不是真心來看的。
哪有先數落一遍,再輕描淡寫地提一下自己過錯的?
不過晚棠也不能表不滿,強歡笑道:“奴婢多謝五姑娘的好意。”
蕭峙都當眾護“”了,若是在勇毅伯府的人面前太卑微,便是打蕭峙的臉。
祁瑤聽就這麼一句簡單的道謝,并不惶恐地說都怪自己不小心之類的話,笑意不由得減弱兩分。蕭峙府里的丫鬟,真是跟他一樣傲慢無禮!
祁瑤有自己的傲骨,當初得知伯府有意要和武安侯府結親時,央著祁琮帶看過蕭峙。
祁琮便邀蕭峙去伯府吃酒,安排祁瑤在閣樓上看。
蕭峙氣宇軒昂,英姿發,和那些手無縛之力的讀書人迥然不同。雖然年已二十六,瞧著卻沒那麼老。
祁瑤原想著他是個滿臭汗的武夫,不懂風花雪月,卻聽他和祁琮談話間引經據典、出口章,竟然也是個滿腹經綸的才子!
那一面后,無需祁琮出言相勸,便已經芳心暗許。
但萬萬沒想到,祁瑤,京城第一才,兩年前提親的人便踏破門檻,卻被蕭峙拒親了!一直得直直的腰桿兒,在那一晚被他折斷。
恨哪!
所以聽說貴妃下令打侯府的丫鬟,心里是暢快的。
裝傻到今日,氣消了,理智回歸。
離開圍場,還得和貴們往來,那些妒忌之人慣捕風捉影地編排,這次被拒婚已經給們添了一籮筐的笑料,可不能再被們說借機報復侯府。
一個丫鬟,打了也于事無補,又不能救回的面。
老夫人這幾日被老侯爺一番耳提面命,對朝中局勢也明朗不。
所以看到晚棠不卑不,也沒覺得不妥:“哪里用得上這許多好東西,伯府破費了。”
“老夫人不嫌棄便好,這里是圍場,伯府帶的東西不多,不然還得再添些的。”
晚棠聽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客套著,沒人關心這個傷患到底還能站多久。也沒打算強撐,故作腳下一,很巧妙地往旁邊丫鬟上摔過去。
那丫鬟驚呼一聲,急忙扶住晚棠。
莊嬤嬤看一張臉慘白,便道:“老夫人,五姑娘,晚棠傷得不輕,老奴先帶回去歇息吧。”
老夫人忙擺擺手:“去吧去吧。”
祁瑤直到此時才看到晚棠的小半張臉,簡直驚鴻一瞥!一個丫鬟怎麼長得和畫中仙兒似的?
不過再想看清楚一點時,莊嬤嬤已經指揮兩個壯婆子把晚棠抬走了。
“我想著不能坐,便沒請老夫人給賜坐,沒想到竟然站都站不住。怪我見識短淺了,不知幾板子竟然能傷這樣。”祁瑤歉疚地笑笑。
老夫人聽話里有話,也不接茬。
祁瑤自覺無趣,又閑坐片刻便告了辭。
離開時,趙福已經回來了,正在訓斥丫鬟。
祁瑤經過不小心聽了一耳朵,約聽到只言片語后,變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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