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原本臉上堆滿討好的笑，聞言那笑容瞬間凝固，比哭還難看。

過了好一會兒，元老才緩過氣來，聲音沙啞道：“崢崢，終大事，不可兒戲，你別跟爺爺賭氣。”

元崢就是為了氣他。

兩條人命隔著。

他怎麼可能平心靜氣地對他？

元崢仍舊冷若冰霜，“我要麼不娶，要娶就娶梅黛，沒得商量！”

元老眼神焦急，“崢崢，你明明喜歡小驚語，無緣無故去娶梅黛做什麼？你氣我，恨我，怨我，都可以，但是不要拿自己終大事開玩笑，好嗎？”

元崢就笑啊，“你雷霆萬鈞，揮斥方遒，貴為人上人，卻拿你小兒子一家三口的命開玩笑，我為什麼不能拿自己的終大事開玩笑？”

元老無奈又愧疚，“我那也是迫不得已。”

元崢冷笑，“你分明是自私！”

元老眼中涌出兩滴濁淚，“崢崢啊，爺爺其實也只是個普通人，也有做錯事的時候。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何況爺爺呢？”

元崢懶得聽他狡辯。

人死如燈滅，再怎麼狡辯都沒用了。

他喚來傭人，道：“送客！”

傭人不敢強行趕元老走。

元崢走到窗前，沖窗外在暗的便警衛，道：“都出來吧，過來把你們主子帶走，以后不要再送他來這里。”

警衛們迅速現，繞到正門敲門。

傭人去開門。

元老拄著拐杖緩緩站起來，眼地著元崢，“崢崢啊，你打爺爺罵爺爺吧，好好出出氣，但是不要為了一時賭氣，去娶梅黛，會悔恨終生的。小驚語多好的一個姑娘，爸爸媽媽也通達理，你千萬不要錯過。梅家是咱們老元家的仇家啊，你那麼討厭梅黛，娶不是害了，也害了你自己嗎？”

元崢斂眸，一言不發。

忽然他掏出手機，把剛才那個陌生號碼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他撥通號碼，并按了音量外放鍵。

手機剛響一下，對方立馬接通。

手機里傳來梅黛怯生生又驚喜的聲音，“崢崢哥？崢崢哥，真是你嗎？你真的給我打電話了？”

激得輕聲啜泣。

元崢手指輕摁通話結束鍵，對著手機說：“梅黛，我娶你，我娶你！”

自然沒人回答。

但是元崢的目的已經達。

他冷冷掃一眼元老，轉上摟。

去浴室洗漱沖澡，接著去陪顧傲霆睡覺。

黑暗中，顧傲霆悶聲說：“你這孩子，一向溫順，對誰都好，唯獨對老元心生逆骨。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肯原諒他嗎？”

元崢仰面著天花板，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爸媽一直也沒活過來。”

顧傲霆唉了一聲，“人死肯定不能復活，但是活著的人還得繼續往下活。這些年，老元一直都很愧疚，也很關心你。那老頭子平時威風凜凜，只在你面前像個可憐的小老頭，著，蜷著。”

元崢道：“我不需要他的關心。”

顧傲霆又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在這事上怎麼這麼犟呢？”

元崢想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但這話聽起來像跟他犟，便咽下去沒說。

心中余怒難消，這一夜元崢難以眠。

快到凌晨三點，才勉強有困意。

次日清早，他西裝筆，坐進車里，前去公司。

夜里沒睡好，他氣不比從前，蒼白的臉讓他清俊斯文的臉像刷了一層冷白的釉。

車子駛到顧氏集團大樓的地上停車位。

因為等會兒要去談個項目，車便停在上面。

司機幫他拉開車門。

元崢下車抬步往前走。

忽然不知從哪里跑出來一道細瘦苗條的影，攔住他的去路。

人一時尚白領妝扮，臉上有淡妝，發致，顯然特意打扮過。

正是梅黛。

雖然已經長大人，眼瞅著就要奔三，但是五依稀可見兒時的模樣。

元崢幾乎一眼就認出了。

因為那是他最討厭的人之一。

梅黛秀氣的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崢崢哥，你還認得我嗎？我是小黛，梅黛。”

元崢眼里的厭惡已經很明顯。

他冷冷道：“昨晚打錯電話了，以后不要再來擾我！”

他抬步往前走。

梅黛跟在后面追，邊追邊喊：“崢崢哥，這麼多年，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元崢冷笑。

一個兩個的，臉皮都厚！

輕飄飄一句“這麼多年”，就想讓他原諒他們。

這麼多年，死去的父母能活過來嗎？

這麼多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麼多年，他就沒真正舒暢過，死氣沉沉，生不如死地活著。

若沒有顧家人，沒有小驚語，他早就隨父母的亡魂而去。

這麼多年，一個個的，都會道德綁架！

元崢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梅黛則被保安攔在外面，不許進去。

梅黛在集團大門外怔怔地站了許久，突然自嘲一笑。

笑自己這是干什麼呢？

元崢只是主給打了個電話而已，一句話都沒說，就把激得一夜沒睡，一早就化妝打扮跑來公司見他，連班都沒去上。

失魂落魄地走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拉開車門坐進去。

卻沒發車子，只是盯著汽車擋風玻璃發呆。

覺得自己真是犟啊。

這麼多年，始終放不下他。

那份放不下漸漸變了執念。

拉開副駕那邊的儲箱，從里面取出一個厚厚的相冊。

相冊里有和元崢小時候的照片，有找私人偵探拍的元崢的照片。

小時候的元崢帥氣可，和手拉手一起開心地唱歌跳舞。

長大后的元崢英俊人，舉手投足間有一種斯文范兒，眉眼間卻偶見憂郁，那點子一閃即逝的憂郁，讓愧疚又心疼。

手指輕照片中他清俊的面容。

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深深上他。

原來愧疚也能滋生出畸形的。

將相冊到自己口上，許久，眼里有一滴淚珠落。

當天晚上，梅黛結束工作，回到租住的單公寓。

剛下高跟鞋，有人敲門。

梅黛隔著貓眼往外看，見來人雖著便，但是氣質朗，像是警方工作人員。

大著膽子問：“是誰？”

對方回：“元宗勛元老的警衛。”

梅黛心里咯噔一下！

回國一年多，一直相安無事，從來沒有元家人找上門。

怎麼今天突然有元老的警衛登門？

梅黛猶豫一下，打開門。

對方開門見山道：“梅小姐，元老的意思是，請你出國發展，以后不要再回國了。崢說娶你，只是為了氣元老，請你不要當真。”

他遞給一張支票，“這是元老給你的補償。”

梅黛的注意力卻在，元崢說要娶。

元崢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