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號,讓這些沒用的東西讓開道路。”拔都昆波冷冰冰地下令道。
低沉的號角在戈壁上空回,潰敗下來的胡騎像被馬蜂蜇到般紛紛向兩側讓去,空出黑狼騎正前方的位置。
昆波開始策馬,后的黑狼騎整齊地跟隨在他的后,震耳的馬蹄聲有如雷鳴,在戈壁灘頭響起。黑騎所過之,無論是胡騎還是鄭軍,都被一掠而過的刀斬落于馬。
廖建輝不不慢地追趕著散逃的胡騎,不時地用弓箭點著,大局在握、功在即的喜悅充盈著膛。
陡然間聽到遠胡號低鳴,廖建輝一驚,從馬上掌起子向前眺,只見遠遠地塵土揚起不散,多年帶兵的經驗告訴他,遠來了一伙騎。
“快,鳴號集隊”。廖建輝急聲傳令道。
聚攏的號角響起,但追逐的隊伍分得太散,誰也不想放棄手邊的功勞,等到廖建輝能清晰地看到黑狼旗時,邊不過才聚攏了不足千人。
三千黑騎帶著無限的力,不徐不急地碾過來,廖建輝臉蒼白,片刻間做出了決定,“撤”。
千余輕騎此刻顧不上保持陣型,如潰水般向黃沙關涌去。
昆波哂笑道:“大鄭這樣的騎兵,就是草原上的兔子,勇士們,試試你們打獵的手段。”
狼騎發出一陣嚎,無數利箭騰空而起,死死地咬住潰敗的鄭騎,一場箭揚,前面的鄭騎便減了幾十騎,等到接近黃沙關時,廖建輝側眼看了一下,邊的輕騎剩下不足五百人。
廖建輝心如死灰,喜悲的轉換來了太迅速了,剛才還做著萬戶侯的夢,此刻卻連死的心都有了,不要說功勞,損折一千多輕騎是大敗,大罪。
安北都護府一萬輕騎,那是朝庭花費無數銀兩,耗時六七年才打造出的規模,此次援助黃沙關,要不是時間迫,苗大都督又視自己為子侄,換個別人頂多給五百輕騎。
來的時候苗都督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輕進,只要守穩黃沙關就是功勞一件,可是自己貪功心切,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黃沙關,兵丁們在急地搶修著,城墻上被沖城車挖的大已經填補平,城門上的損壞七八糟地釘上了木板加固。幸運地是被默吉割損的絞車弩沒有壞,找到了替換的弓弦換上,又威風凜凜地守護在城頭。
胡簡正站在城頭,眉頭鎖地盯著關外,廖將軍追逃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怎麼還不見回返?
經過激戰,眼見石大膽的逝去,明白了戰場上生死殘酷,阿虎迅速地長起來,臉上殘留的硝煙讓這張稚的臉變得凝重。一場大戰胡簡正邊的護衛折損大半,阿虎被胡簡正選中,了他邊的一名親衛。
站在胡將軍后,阿虎按刀而立,年的惆悵容易被風吹去,此刻的阿虎滿是崇拜地看著眼前的胡將軍,幻想著有一天也能披將軍甲,屹立在雄關之上,護衛后家人的平安。
“阿虎,傳令下去,在城門前布半月形弧陣。”
耳邊傳來胡簡正簡短的命令,阿虎急忙轉下關。很快,一個六百人組的半月形弧陣出現在黃沙關關門前。六百人的弧陣,陣前布拒馬,后面是盾牌手,長槍手,弓箭手……
防陣線在胡簡正的要求下盡量收,這六百人的弧陣有如支出長刺的刺猬,牢牢地看守住黃沙關城門。
遠,塵頭大起,接著馬蹄聲,廖建輝帶著潰兵亡命地向黃沙關逃來。
敗了,胡簡正心頭一沉,顧不上多想,沉聲下令道:“大伙小心了,胡騎就在后面,不要讓他們沖進城。”
廖建輝見黃沙關前早有防備,心頭一輕,輕騎繞過弧陣,從兩邊進了城。轉瞬間,烏沉沉的黑狼軍就了上來。
昆波帶著部眾如同在草原上獵兔,中呼喝說笑著,手中長弓不斷地收割著鄭軍的命,遇上馬前的鄭軍,手中彎刀輕輕一擱,借助馬力,人頭便被高高地割起。
黃沙關就在眼前,昆波地咬著前面的鄭騎,打算在進城門的時候發力,跟著鄭騎一起涌黃沙關,輕松地就將黃沙關拿下。突然,前面的鄭騎一分為二,從兩旁繞去,出前面長槍如猬的弧陣來。
昆波還真沒把這幾百人的弧陣看在眼中,手一揮,如臂使指,后的黑狼騎齊齊舉起弓箭,一片烏云般的箭雨向著弧陣刷去。
“護”,無數盾牌有如殼,長箭落在盾上被彈開,弧陣毫未損。
城頭上,呂宗見來的是黑狼騎,難怪廖將軍的輕騎潰敗。眼見黑狼騎離城不過八十來步,正是絞車弩發威之時,一聲令下,五架絞車弩齊齊發威,十五長箭罩向小半里的范圍。
長箭似風如電,不可阻擋,數名黑騎被長箭扎中,眼見得不能活了。黑狼騎流水般的攻勢遭到無形的一擊,速度放緩下來。
昆波勒住馬,計算了一下長箭的數量,城頭至有五架絞車弩。黑狼騎輕裝追敵,并沒有帶攻城械,如果要攻的話,怕損傷不小。
瞇著眼打量了一下黃沙關,昆波喝了聲,“回去。”
黃沙關,胡簡正的鎮將軍邸讓給了廖建輝。坐在椅上,聽到黑狼騎退軍,廖建輝驚魂初定。
一名副將從外面大踏步走了進來,沉聲稟道:“小侯爺,歸來的輕騎只有一千一百三十六人。”
廖建輝的先祖隨同鄭高祖征戰天下,獲封開國侯,算是將門世家,這名副將是他的家將,所以稱其小侯爺。廖建輝苦笑道:“二千輕騎,折損過半。強叔,你說我如何向大都督差。”
堂上只有廖建輝,強叔也不客套,徑自在旁邊的椅子上坐好,思忖半晌道:“小侯爺,這次你確實有點輕敵冒進了。不過,你擊敗阿史部和渾支部,斬獲頗,遇上黑狼軍有所折損,算是功過相抵。苗都督與我家有舊,應該不會苛責于你。”
廖建輝的神輕松了些,道:“即便大都督不責罰于我,怕其他眾人也不服,即使當面不說什麼,背后議論肯定不了。經此事后,大都督恐怕也不會再用我了。”
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廖建輝頹然道:“我一心想建功立業,重振家聲,怕是夢落空了。”
強叔知道廖建輝的心事,如今侯府聲勢遠不如前,在將門之中被邊緣化,只剩下空架子和一些舊人支撐著門面。小侯爺才會從左武衛投邊軍,就是想著能立功得到天子封賞,讓廖家重回將門世家的核心,這次兵敗,對小侯爺的打擊很大。
廖父只是個酒之徒,不被強叔等人看好,小侯爺自小好武,跟隨眾家將習武練習騎,強叔可以說從小看著廖建輝長大,水漲船高,強叔等人也期待著小侯爺能重振家聲。小侯爺離左武衛投邊軍的做法得到眾家將的認可,強叔鐵心追隨他來到安北都護府立功建業。
眼見得希落空,強叔的心里也空落落的,不過他曾追隨廖建輝的祖父在沙場上征戰過,知曉軍中的鬼伎倆。想了想,強叔站起來到廖建輝旁,低低地聲音向他說道著。
廖建輝的臉越來越蒼白,兩只眼睛卻有如鬼火般地亮起來,最后點點頭,暗啞地聲音道:“就按強叔你說的辦法做。”
強叔轉出去,片刻之后大堂之上列滿廖建輝的親衛。聚將鼓響起,七品以上的將聽到鼓聲紛紛聚攏到大堂上,胡簡正和呂宗跟隨眾將向椅上的廖建輝參拜后,分列在兩廂。
廖建輝面沉似水,繃著臉道:“此次馳援黃沙關,星夜兼程,挽頹勢于一線,擊潰阿史和渾支部聯軍,諸位將軍都戰功赫赫,本將軍當奏明都督,向天子請功。”
安北都護府的眾將面面相覷,如果沒有后來的慘敗,確實是一場大功,可是現在大都督不怪罪下來,大家都燒香拜佛了。
“遭遇黑狼騎,如果黃沙關守將能及時增援,我軍原本可以從容撤退。不過黃沙關守將貪生怕死,僅將防陣放在關前三十步,致使黑狼騎能長驅直,讓輕騎損折嚴重,罪在不恕。來人,將胡簡正,呂宗拿下。”
親兵聽命,上前捆綁胡簡正和呂宗,胡簡正高聲呼道:“廖將軍,你顛倒黑白,諉過于人,我要到大都督告你去。”
廖建輝眼中兇一閃,喝道:“大膽胡簡正,不單貪生怕死,而且不從上命,不遵訓,按律當斬。”
眾將駭然,廖建輝之心昭然若揭。不過除了呂宗其他眾將都是安北都護府中的將領,聽廖建輝的語氣,功勞是大伙的,罪過是胡簡正的。
片刻之后,胡簡正的人頭被呈上。廖建輝不敢看胡簡正圓睜的目,轉臉看向呂宗,語氣森森地道:“呂將軍,胡簡正已經伏法,你可知罪?”
呂宗面慘白,一,跪倒在地,道:“末將知罪,愿聽從將軍發落。”
一封快報飛呈安北都護府苗都督,苗都督拿著這封請功的文書,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