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托的表一僵，眉宇間的痛苦瞬間浮現出來。

埃拉的哭聲卻依然悶悶地傳來，“是不是錯了？這是不是報應？可是……有什麼報應沖我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的孩子？為什麼……”

維托說不出安之詞。

報應……

這兩個字，從當初失去第一個孩子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在他的心里頭。

他緩緩的閉上眼，滿是褶皺的眼角有微微的意。

埃拉伏在他的膝頭上，差點哭斷了氣，可是倏地一下又抬起頭來，被眼淚浸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我不會放棄的，我會救他！”

的語氣中，有一種孤勇，無可撼。

他們雖然從沒在柯毅面前過面，但是也在京都待了一段時間，對于柯毅這段時間的行蹤了如指掌。

就算沒想過要打擾柯毅目前的生活。

可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有些事已經瞞不住了。

首先，柯毅自己都瞞不住了。

那日，被安又琳拉到醫院，強制的做了個檢查。

事實上，哪怕是做完了檢查，柯毅也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他一個好好的健康人，除了最近流了幾次鼻之外，從來沒有過任何異常。

而且，流鼻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兒吧？

他該干嘛還是干嘛，生活漸漸步正軌，他幾乎都要將這事兒給忘了。

直到那一天，他還在辦公室里理文件，忽然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陌生的本地座機號碼，他也只是隨手接了起來。

恒醫院打來的。

聽起來是個年輕小姑娘的聲音，只是簡單的告知他的健康檢查報告出來了，有時候來醫院一趟。

柯毅哦了一聲，就沒當回事兒了。

結果出來就出來了，都已經在心里認定了沒有問題的結果，他都沒放在心上。

直到臨近下班的時候，他又才想起這個電話來，想到回了家之后安又琳也會詢問，所以他還是提前從公司離開，直接去了醫院。

本來只是很平常的一次行，結果卻在醫生的辦公室里聽到了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

檢查報告有好幾張紙，那些結論，那些示意圖，還有醫生所說的那些專業詞匯，他都聽得要懂不懂的。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

他，得了不治之癥！

有那麼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后來，究竟是怎麼從醫生的辦公室離開，再怎麼開車離開醫院的，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反復的回著醫生說的話……

“你這病癥比較復雜，但是從分析報告以及你最近頻繁流鼻的癥狀來看，已經到了比較嚴重的地步了，如果你本人同意的話，我們醫院可以安排專家給你做進一步的分析檢查，再商議治療方法……”

當時，就連醫生的語氣都是沉重的吧？

若是在以前，柯毅可能也不會覺得這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兒。

可，為什麼會是現在？

在他已經看到生活里亮起了一希，在這樣的生活到了幸福，以為未來的日子終于有了盼頭的時候，上天卻又跟他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這種病……

就連醫生都不確定是什麼病。

但可想而知，很復雜，很棘手！

究竟有幾層的治愈幾率，就連醫生都沒有定論。

為什麼會這樣？

他再一次一個人開著車在寬闊的馬路上漫無目的的行駛，上一次坐這種傻事兒還是在知道自己世的時候。

那時候，他雖然迷茫，可心里也有種如釋重負般的快。

這一次，卻只剩下沉重。

就在這時，擱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安又琳的名字赫然跳躍在屏幕上，他這才想起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了。

他今天并沒有應酬，也沒有提前報備晚回家。

所以，安又琳應該是打電話他回家吃晚飯了。

真好！

這種有人記掛著，一回家就能聞到飯香的景，是他曾經怎麼都不敢奢的幸福，可現在幸福都已經擺在眼前，現實卻來雪上加霜。

人，大抵都是這樣的心。

在從未擁有過的時候，哪怕孤獨也不可怕。

可一旦擁有了再失去，就好比就心口上剜了一刀，痛不生。

他拿過手機，一時間竟有幾分膽怯。

接，還是不接？

他的心里遲疑著，在接與不接之間猶豫，便分了心，一時沒注意到開到了拐彎的位置，對面正好有一輛車迎面駛來。

雖然這個路段的車流量很，柯毅反應過來的時候，還是遲了一步。

他飛快的扭轉方向盤，車頭直接往一旁的護欄上撞去，安全氣囊彈出來的時候，他只覺眼前一黑，鼻子里似乎又有鮮涌了出來。

然后……

他就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原本以為一睜眼就會躺在醫院里，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然而，并沒有！

他的眼皮才剛剛掀了一下，就被天花板上刺目的水晶燈晃得睜不開眼，他緩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反應過來。

直到耳邊傳來了陌生的聲音。

“你醒了？“

柯毅的眼珠子滾著，好半晌才徹底睜開了眼。

他似乎置于一間考究的臥室里，歐式的吊燈很炫目，下的床的，第一個映眼簾的就是一個打扮得的中年人。

正是埃拉！

柯毅撐著手臂坐起來，埃拉還扶了他一把。

埃拉盯著他的臉，眼中既有欣又有心痛，強忍著那一破涌而出的心酸，馬上問道：“你覺怎麼樣？頭還暈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來覆上他的額頭。

明明是第一次做這個作，卻像是在潛意識里進行了無數遍，無比的嫻，自然而然，柯毅卻像是被蜇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后躲了一下。

埃拉的手僵住，勉強出的笑容里流出幾分不自在的緒。

柯毅看著眼前的人，漸漸地回想起之前的事來，他頓時彈坐而起，問道：“這是哪兒？什麼時候了？我的手機呢？”

他一邊說，一邊去自己的口袋。

埃拉察覺到他的張，這才從床頭到他的手機，遞了過來。

在柯毅查看通話記錄時，埃拉問道：“是要給你的妻子打電話嗎？”